终于在过了5分钟后，宁霂忍不住开口了。“你不愿意？”

慕言仿佛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开口还有些沙哑，他咳了两声继续说，“我没有不愿意。”

“那是什么？”宁霂继续问。

“我下次再见他们吧……”最后慕言还是说出了拒绝的话。

“你不喜欢我父母？”宁霂的第一反应就是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徐女士的自来熟把慕言吓到了。“其实他们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徐女士她有时候会热情过头，可能让你不能接受。我替她像你道歉，对不起，让你不舒服了。”

慕言没想到会被误解成这样，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特别喜欢你家的氛围，从以前开始就是。看到徐女士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其实特别羡慕。我不是不想见你父母，我就是有点怕见他们。你说我这又不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你带我回去见父母算怎么回事。”

“从以前开始？”宁霂只抓到了一个重点。

“啊……”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什么，慕言连忙闭上了嘴。

可这下变成宁霂不依不饶了，“以前？你以前就认识我了？什么时候？很久以前吗？”

这肯定就是瞒不下去了，慕言叹了口气，“6年。”

“6年？！”宁霂被这个数字惊到了，声音都有些劈叉了。“你认识我6年了？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

“6年前，你高三，我高一。在洛冰高中认识的。”慕言坦然。

“你也是洛冰高中的？”宁霂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我怎么没在学校里见过你？”

虽然两个人年级不同，但如果学校里有慕言这么一号人物在，他肯定多少会听到些风声的。

毕竟这么骚包的人真的很少见。

“你那时候肯定没注意到我。”慕言想到6年前的自己。

“为什么？”宁霂倒是在记忆里努力搜寻各种身影，但很可惜，就是没有搜寻到慕言的身影。

见瞒不下去了，慕言拿过自己的手机，找出庄羽发给他的那个文档，把那张他觉得熟悉的画面放到宁霂眼前，“这个，你记得画的是谁吗？”

宁霂闻言接过手机，“这……不是我几年前画的画吗？怎么在你这？”

“你就告诉我，这画的是谁。”慕言拿回自己的手机。

“我也不知道。”宁霂老实地说。“这是我在轻馨林看到的一个男生，我觉得画面不错，就画下来了。”

得到这个答案慕言也说不上惊讶。毕竟如果宁霂真的发现自己就是画中的少年，肯定不是这种轻描淡写的样子了。

“你想过……”但开口的话还是犹豫的，“这……可能是……我……吗？”

宁霂瞪大了双眼，看了看手机上的画，又看了看慕言本人，再看了看手机上的画，再再看了看慕言本人。最后是一阵惊呼，“怎么可能！”

慕言看宁霂这样直接笑了出来，“反应也太大了吧。”

“不可能是你。”宁霂还是坚持，“那个男生我记得，特别瘦弱，我画他还是因为他符合孱弱的主题。”

孱弱吗？

他那时候做完手术差不多刚满一年，确实身体底子不怎么好。

可哪个男生听到孱弱会觉得……就别说开心了……觉得能接受的都在少数吧？

但慕言还是翻出了一张自己差不多那时候的照片，把手机又递到宁霂面前。

接过手机的人先是认认真真的看照片，然后瞪大了双眼，“我好像有点印象了，确实是那时候的男生。”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慕言，“居然是你？”

“你认不出来也正常，我和那时候变了很多。”慕言说。

照片上的人不仅个头不高，还非常瘦，已经快到了营养不良的地步，和现在身高1米85、满身肌肉的慕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变了，变得也太多了。”宁霂感叹。

把手机还给慕言，宁霂又问另一个重点，“你认识我，为什么不早说？”

“刚开始错过了说的时机，后来再说就好像我故意瞒着你似的，就拖到了现在。”慕言避重就轻。

“这种事还讲究时机？”宁霂没理解慕言的意思，“你当时是怎么认识我的？我们说过话吗？”

慕言看宁霂一脸兴奋，他也只能轻描淡写地说：“我开学第一天就看到你了。”

“然后呢？你和我说话了吗？”宁霂继续问。

“没有，就看了你几眼。”慕言起身打算去厨房拿了瓶水。

宁霂也跟着他出去了，“那你刚才说羡慕徐女士照顾我，那是什么意思？你那时候也看到徐女士了？”

“啊……”慕言应了一声。

“你是就开学典礼见到我了？还是后来我们有什么交集？”宁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加上慕言这躲躲闪闪的样子，完全不是平时的状态。

“一个学校，总能碰到。”慕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嘴里说的话还是充满了躲闪。

等慕言喝完水，宁霂从他手里接过水瓶，放到一边。然后伸出手抱住了慕言，“没有这么简单吧？你有这么多不能和我说的事吗？”

慕言有点心疼，宁霂这是真的委屈了。今天总要交代点什么，慕言想了想，说：“回房间说吧。”

拉着人回到卧室，慕言自己靠在床头，让宁霂坐在自己怀里从后面抱住他。其实他们两人身高差不多，虽然宁霂瘦一点，这个姿势也不是多舒服。

可宁霂也没挣扎。

慕言把下巴搭在宁霂的肩膀上，但也没开口。

宁霂也没催他，手轻轻摸着抱着他的手。

几分钟后，慕言才开口，“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开学典礼，会注意到你是因为徐女士一直围着你转。我以前没遇到过徐女士这样的家长，就……反正就多看了几眼。然后……周末、放假的时候总是看到徐女士来接你，每次都是特别开心见到你，又给你整理衣服又给你擦汗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但就是让我总是看着你。有时候……我也去画室看你画画。”

听到这里宁霂侧过身看后面的人，“你去画室看我画画？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教室外面，偷……偷看的。”自己把这话说出来，慕言才发现自己有多像跟踪狂，不死心地又解释了一句，“我下课刚好能碰上你画画，就……顺便看两眼。”

宁霂作为艺术特长生，基本上不在上课的时候都泡在画室里，也判断不了慕言说得具体是什么时候。

“你那时候很注意我？”宁霂觉得挺神奇的，两人居然那么久之前就认识了。

“嗯……”慕言改成额头靠在宁霂肩上，“你是我的初恋。”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什么？！”宁霂猛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慕言还是低着头，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的初恋。我会发现自己是gay，就是因为你。”

这两句话的信息量过大，震得宁霂愣在了原地。

房间里一时鸦雀无声。

“我……”几分钟后宁霂才开口，“我在不知道的时候，就把你掰弯了？”

“噗。”本来还有些紧张的人，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彻底逗笑了，“大老板你严肃点，我这和你说正事呢。”

“我……”宁霂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跳跃了，清了清喉咙，“我就是……那我也没说错啊。不就是不知道的时候，把你掰弯了。”

慕言垂直向前靠在宁霂怀里，身体因为憋笑在微微颤抖着。

宁霂有点没面子，好像自己会错意了似的，“笑什么啊，有什么说什么啊。”

“其实……”慕言蹭着宁霂的肩抬起头，只露出了眼睛，“我也不一定是被你掰弯的，毕竟我之前也没喜欢过谁，说不定我天生就是gay呢。”

好的，这下是非常没面子了。他推开靠在身上的人，“滚滚滚。”

慕言这下直接笑出了声，而且是好几分钟都没停下来。

“差不多得了，有这么好笑吗。”宁霂抓了抓耳垂。

“不好笑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慕言轻咳了一声，但看向宁霂的眼神还是带着明显的笑意。“我再多说一句行吗？”

宁霂没说话，但眼神明显在说：“你最好给我找回丢失的面子。”

慕言又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虽然我确实不知道是不是被你掰弯的，但如果没遇到你，我大概率会单身一辈子，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虽然心里是舒服了一些，但宁霂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认识我了还不是各种招惹浪骚0。”

这……慕言也是无法反驳。

只好再解释一句，“那时候我虽然喜欢你，但我觉得你是直的，我肯定一点希望都没有。然后……”

宁霂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个停顿代表什么。

慕言继续说：“如果得不到最想要的，那身边是谁，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