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慕言只喝了三四杯酒,虽然不至于喝多,但酒味还是挺重的。宁霂让慕言先去冲澡,他把之前慕言开玩笑买的东西找了出来。
慕言擦着头发走进房间,就看到摆了一床头柜的臭不要脸道具。
他看向宁霂,对方倒是没什么表情,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慕言以前虽然爱玩,但一般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很少会用道具。当时会买也是因为宁霂说他也没用过,所以才一时兴起买回来两人试试。但也只是有这个想法,买回来之后一直藏在衣柜里,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提什么时候实践的事。
宁霂洗澡花了不少时间,慕言也不轻松。
他是为了他要主动的事。
所以宁霂洗完澡回到卧室,就看到坐在床上沉思的人。
这场面其实挺滑稽的。
床头柜上各种不要脸的东西,床上的人在贤者时间。
宁霂进来慕言就回过神了,看向他,才发现他只在腰上系了条浴巾。“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反正还要脱,麻烦。”宁霂直说。
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慕言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索性闭上了嘴看着他。
宁霂既然说要主动当0,就什么都没让慕言做。
慕言穿的是平常住这里时穿的T恤短裤,宁霂过去跪坐在他面前,一扬手脱了T恤,再拽了拽短裤。慕言很配合他的动作,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主要是没摸清楚宁霂是什么意思。
宁霂拿过床头柜上毛茸茸的手铐,把慕言双手铐住,再用绳子绑在了床头板上。
慕言挑了挑眉,宁霂只是淡淡地说:“没别的意思,就是不让你自己动手。”
然后他就看着宁霂俯下身去,一口含住了。
一只手解开了腰间的浴巾,给自己适应着。
场面过于震撼,慕言只觉得脑子噼里啪啦地炸开了,差点秒了。
单是其中一个,慕言都不会这么轻易,但偏偏是两个加一起。
刺激太大了。
后面也是一样,宁霂的“主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所有的动作都是他来完成,慕言只管享受就好。
姿势换了好几个,但无一例外都是宁霂掌握着主动权。
慕言也确实没经历过这种情事。
他永远都拿着主导权,即使之前给宁霂做了几次0,也没让自己处于被动。
今天虽然不是0了,但却完全处于被动了。
宁霂最后喘着粗气躺在他旁边,已经是2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慕言没比他强,胸膛也在距离地上下起伏着,“大……老板……牛……牛逼。”
做的时候宁霂只想着怎么才能让慕言最舒服,现在做完了,他才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他以前从没这么主动过,现在只觉得臊得慌。
所以就算是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还是起身去冲了个澡。
回来的时候还端了盆水,放在床旁边。
“我去洗个澡就行。”慕言撑起上身。
但宁霂把他压了回去,“躺好。”
慕言无奈地笑了笑,“我说让你主动当0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宁霂只是淡淡地说,“这些是因为我想做。”
既然他这么说,慕言也没再说什么。
慕言刚出院住在宁霂家的那几天,宁霂怎么都不肯让他下床,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也不让他洗澡。那时候宁霂就每天给慕言擦擦身体,所以在这个动作上,两人可以说是配合的非常默契了。
没几分钟,慕言就已经干干净净了,仿佛之前的荒唐事并没有发生过。
宁霂再次躺下的时候,已经快2点了。现在再聊天不太现实,明天还一堆事压着。他拍了拍慕言的手,“明天再说。”
要“再说”的内容,两人心知肚明。
慕言看着宁霂闭上了眼睛,呼吸也逐渐平静了,而他则是一直看到确认对方睡着了。
可他也没有闭上眼睛。
宁霂呼吸平稳又过了十几分钟后,慕言抹黑爬起了床,从茶几的抽屉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再在一片黑暗中走向客厅的阳台。
啪——
吸……
“嘶……”
他有一阵子没抽烟了。顶着个“生病”的名号,宁霂不可能给他机会抽烟。他的烟瘾也额没有刚上大学那会大了,不抽也就不抽了。
可现在他大概能把这一条烟都抽了。
慕言知道宁霂在等着他说什么。
可他也确实不知道要怎么说。
不是他不想说。
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很多事,他都是处于蒙在鼓中的状态,硬要给宁霂解释,他确实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要怎么解释给另一个人听。
啪——
吸……
“嘶……”
同样的三个声音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烟蒂越来越多,烟盒里的烟越来越少。
可他的思绪却并没有理清楚多少。
然而房间里的人,在慕言离开的瞬间,也睁开了眼睛。
从房间里并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宁霂还是听到了慕言摸上阳台的声音。
他在心里默默给了对方10分钟的时间。
10分钟一到,他就过去。
可一个10分钟过去了。
两个过去了。
不知道几个过去了。
躺得身体都有些僵硬了,宁霂微微动了动发僵的手脚。
出去的人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宁霂也只是眯着眼睛等着。不知道是在等对方,还是在等自己。
但又过了两个10分钟,阳台上的情况还是没有变。
也说不上是叹了口气还是什么的,宁霂慢慢地坐起了身。
踩着微微从窗帘缝隙映进来的月光,他走出了卧室。
因为之前的荒唐,他现在只穿了条内裤,在这种天气里完全不够用。所以他从床上起来后,身体上立刻布满了细小的颗粒。
他拿了件比较厚的家居服套上,走到了客厅。
慕言不知道抽到第几根烟,小小的阳台上烟雾缭绕,仿佛什么神秘的仙境似的。
宁霂站在阴影里,没有立刻过去。
他不知道慕言没告诉他的事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那么重要,压在两人身上快要喘不过来气了。他只知道,不说清楚,两人之间始终都会有隔阂。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这种隔阂不算什么。毕竟谁还没点自己的秘密了。
但他不行。
宁霂不觉得情侣间需要保持神秘感。
神秘感在他看来就是有什么要隐藏的,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不能让对方知道的。
他想要的是百分百的了解。
他并不介意对方的过去,或者是任何其他的方面。
但是他需要知道。
宁霂能感觉到慕言最近并没有真正的放松,他像是在担心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他就是想知道慕言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对宁霂没信心,还是对这对这段感情没信心。
可能他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但他还是想知道。
阳台的拉门被打开,慕言始终是背对着他的,“过来聊聊。”
宁霂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关上拉门,宁霂先是被烟味熏得皱了皱眉,再是被冻得抖了一下。
慕言靠在栏杆上,用力抽了口烟,“有些事吧,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自己都没弄明白,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宁霂又皱了皱眉。
慕言始终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从没见过我妈,我爸也从来不提她的事。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大概是没想到慕言会说这个,宁霂皱着的眉毛放松了一点,但又因为对方所说的内容再次皱在了一起。
“我和你说过,我是先天性心脏病,就是遗传的。可我爸没有,所以大概就是她遗传给我的。”慕言抽了口烟继续说,“我有的时候会梦到我爸说她坏话,但只要我附和,我爸就会骂我,说她多不容易什么的。其实我现在有点不确定,那是我小时候真的听过的话,还是就只是做梦而已。”
宁霂拿过烟盒给自己点了支烟。他无法把那个始终笑眯眯的帅叔叔,和慕言口中有些歇斯底里的人联想在一起。
“所以我看到你和徐女士的相处方式,就很羡慕。”慕言说到了主题。“我爸对我很好,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有时候没办法那么细致。我第一次看到你和徐女士,就觉得,这个大姐姐好可爱。”
宁霂没忍住笑出了声,“这马屁拍的。”
“真的。”慕言也笑了,“我那时候就以为徐女士是你姐,觉得你这姐姐也太可爱了,对弟弟这么照顾。”
“那你应该喜欢徐女士才对。”宁霂说。
慕言把烟送到嘴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了这个动作。“我喜欢徐女士,你爸不得把我剁了。”
“那不至于,徐女士肯定拦着。毕竟被这么帅的高中生喜欢了。”
宁霂说完,两人一通傻笑。
笑完了,慕言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我那时候觉得你整个人都在发光。就是那种……明显是被爱滋养长大的小孩。”
这话放在平时,宁霂肯定要取笑一番,但现在只觉得心疼。
“初二那年暑假,我死过一次。”慕言淡淡地扔出一颗炸弹。
宁霂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可对方仿佛在诉说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在海边倒下了,要不是被我爸及时发现了,大概真的就死了。”慕言吐了口烟,“其实我不太知道那时候的事,具体做了什么手术我也没问过。当时觉得,反正肯定要死,知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因为什么死的,不重要。后来手术成功了,就更没必要了。所以你现在要问我具体是什么问题,我真没办法告诉你。”
“我爸那时候应该挺难熬的。我在医院住了大半年,病危通知书下了五六次吧,一次比一次严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熬过去了。没死成。”
因为这句“没死成”,宁霂猛抽了两口烟。
“认识你之后,有段时间我其实挺庆幸的。喜欢男的,就不会成家,不会有小孩。这种先天性疾病,只有没有后代,才能彻底消除。”慕言靠在栏杆上,侧着头看向宁霂。
“一直到和你在一起我都是这么想的。”慕言又转向前方,“可是和你在一起越久我就越害怕。我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哪天真的炸了,你就剩一个人了。而且你和我爸不一样,虽然我是个炸弹,但在炸之前,他还有个念想。”慕言又看向宁霂,“我连个念想都不能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