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迎合市场本身也没什么问题吧？艺术家也不是小仙女，也需要吃饭交房租啊。”方瑜眨了眨眼睛。
宁霂还是不能认同，“这不只是吃饭交房租的问题。过于商品化是现在这个时代很大的问题啊，相较于康定斯基那个年代，现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像所谓的流行文化，也不过是商品化的别名而已。”
“流行本来就需要资本的支持，没有了资本，谁知道要流行什么。”苏涟说。
这宁霂倒是无法反驳。
毕竟流行和艺术，从某种观念上来说，本身就是悖论。
“那我们这个节目呢？是流行？还是资本？”容友琛问。
如果刚刚的争论还不够敏感，这几个问题，绝对够敏感了。
“希望都能是吧。”苏涟扬起了非常灿烂的笑容。
犹豫了一下，宁霂叹了口气，“抱歉，我说到这个就，有点激动。”
“霂哥，我敬你一杯，我刚才说话也不太好听。”苏涟顺着台阶下去了，对着宁霂举起桌上的水杯。
“没有没有，我才是，太……激动了。”宁霂也拿起水杯碰了一下苏涟的杯子，“都吓到方瑜了。”
说着他拍了拍方瑜的肩膀。
“……我没有。”方瑜小声说。
“没事，我也被吓到了。”容友琛在旁边接了一句。
几个大男孩莫名地笑成了一团。
“我说认真的，霂哥刚刚那气势，确实吓到我了。”容友琛又说。
“来，给琛哥压压惊。”慕言说完就在拐弯处消失了。
谁都不知道他说的“压惊”是什么意思，一个摄像师看向邢云，但对方只是示意让他继续拍坐着聊天的几个大男孩。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慕言又回来了，把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放到桌子上。
“邢哥。”慕言对坐在摄像机旁边的人说，“能喝点吗？”
“你问他们。”邢云说了今天是试拍，就没打算管拍摄的过程，所以刚才宁霂苏涟快吵起来了，他也没管。
“霂哥酒量一般，苏涟能喝，方瑜不能喝，友琛也一般。”慕言转向方瑜和容友琛。“就一人一杯，多了没有。”
说完他按照酒量，给每人倒了相应的酒。
容友琛拿起自己的杯子，放到眼睛的水平线看了看，然后抱怨道：“我这杯也太少了吧？就算我没苏涟能喝，也不至于这么少吧？”
“那你是没看到他给我倒了多少。”苏涟把自己的杯子放到容友琛的旁边，两杯的水平线，确实没有差太多。
“来给我个酒量差的看看！”容友琛突然来了兴致。
方瑜把自己的酒杯递了过去，然后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三杯的区别。
“这有区别吗？”三人一起抬头，看向了慕言。
摄像也拍了三杯酒杯的近景。
“邢哥~~”慕言立刻呼叫外援，“他们说酒不够，怎么办啊~~”
不仅是邢云，好几个摄像师和工读生都被慕言委屈的表情逗笑了。
“你们适量，不行就不拍了，直接拖上楼睡觉。”邢云说。
现在的气氛很好，他舍不得喊“卡”。
“好嘞，邢哥发话了。”慕言说。
“言哥，我们这边能不能也要一瓶？”程志突然在一边出声，还像是怕他发现不了似的，猛烈地挥舞着手臂。
“没问题。”慕言也知道怠慢了几位小少爷，打了个响指，然后再次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他直接拿了一筐酒，“这酒是我自己酿的，正好给你们尝尝。工作人员现在喝不了，可以带回去晚上再喝。别耽误明天拍摄就行。”
“慕言把邢哥的话说了啊。”容友琛说。
几个人又是一通笑。
“程少，您的酒。”慕言拿了一瓶去给四个小少爷。
虽然邢云说了可以喝酒，但几个人还是很小心的，就算抱怨了慕言给倒得酒太少，也没多喝多少。
不过酒精的放松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只喝了两口，几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方瑜直接靠在椅子里眯上了眼睛。
后半场的拍摄轻松了不少，没有人再激烈争吵，就像是几个大男孩的聚会一样。但是气氛并不沉闷，不会让人觉得无聊，所以最后邢云喊“卡”的时候，是真的很满意。
时间刚过9点，还不算很晚，邢云直接让所有人下班了。
“明天10点在这里集合，谁都不许迟到。”邢云最后说。
“我们，住哪里？”容友琛问。
“几个小少爷住我这边，给你们定了……”慕言的话没说完，被苏涟打断了。
“你俩住我家吧，离这里不远。”他对方瑜和容友琛说。
拍摄完了，几个小少爷也挤了过来，程志说：“工作人员我都给定了房间，在民宿那边，你们定好住哪就行。”
邢云没想到程志会安排地这么妥当，“麻烦程少了。”
“没事。”程志挥了挥手。
“东西都放这边就行，没人会拿，电脑什么的你们带走就行。”慕言安排着。
“行，那今天就这样，你们早点休息。”邢云现在迫不期待地想回去检查片子，带着人大致收拾了一下就驱车离开了。
原本熙熙攘攘的院子，现在就剩下几个人，虽然不能说冷清，但肯定没之前那么热闹了。
“你们怎么样？现在就走吗？”慕言问苏涟几人。
不拍摄了，他们也不在院子里坐着了，几个大男孩一起回到了温暖的客厅。
外面虽然说不上有多冷，但回到客厅了，还是让几个人一阵舒服，苏涟摔到沙发上，“不想动了啊。”
慕言估计他们也不想走了，拍摄虽然没有体力上的消耗，但精神上的消耗还是不少的。
“你们要是愿意凑合，要不就在这客厅凑合一下。楼上三间房都满员了。”慕言说。
慕言家有两个客厅，一个内厅一个外厅。外厅是中式风格，所以家具都是太师椅之类的，睡在上面大概不会有多舒服。内厅是北欧简约风，有一个三座沙发和一个转角沙发，勉勉强强够睡3个人。
“我睡短的那边就行。”身高相对来说最矮的容友琛，指着转角沙发的短的那一侧说。
“我和琛哥睡一起吧。”方瑜想把最宽敞的三座沙发让给苏涟。
于是乎，9个大男孩的睡眠情况，就这么定下来了。
“言哥。”程志有些迫不及待地拍了慕言的肩膀一下，“你那酒，再给我们喝点呗。反正没在拍了。”
慕言就知道，刚刚那一瓶酒，肯定满足不了几个小少爷。
“有，别的不好说，酒管够。”慕言把工作人员那剩下的几瓶酒拿了过来，“我还是那句话啊，都自己看着能喝多少，我就不一个一个盯着了。”
于是乎，几个男孩，或坐或卧，在客厅里找到了舒服的地方待着。有的低声聊天，有的默默喝酒，有的满脸惊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慕言招呼完客人，靠到宁霂身边，低声呢喃，“大画家刚刚好帅啊。”
“哪有，我不应该和苏涟吵的。”宁霂想到之前自己的表现，微微蹙紧了眉头。
“激情永远都是好的。”慕言点了点宁霂的腿，“如果哪天连激情都没了，还剩下什么？”
宁霂想了想，“朋友吧，大概。”
“你现在是少了哪个朋友？”慕言轻笑了几声。
宁霂示意苏涟的方向，“我刚才说话真的不好听。估计拍摄效果也不怎么样，是不是今天又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啊？”
慕言这下笑得完全控制不住了。
客厅里的其他人齐齐看向他们这边。
“什么事这么好笑？”程志饶有兴致地问，甚至跑到慕言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
慕言终于停下了狂笑，但肩膀还是忍不住颤抖着，“程……程少，霂哥说，说刚才没发挥好，说和苏涟吵架，让拍摄效果不好，浪费大家时间了。”
说到最后，他终于忍住了笑容。
“谁吵架了？”苏涟先开了口，表情也是一脸茫然。
慕言指了指宁霂，又指了指苏涟。
“为什么说我们吵架了？”苏涟问。
“……不是吗？”宁霂眨了眨眼睛，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慕言是为了什么狂笑。
这下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了，就连方瑜都低下头笑了起来。
“我错过了什么？”宁霂这下总算相信自己是搞错了什么。
“我们那不叫吵架，叫……激烈的辩论。”苏涟说，“而且也没有影响拍摄效果，如果硬要说，那就是把节目推向了高潮。”
宁霂将信将疑，但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是一副认可样子，让给他不仅怀疑自己。
“啊……”他只发出了一个单音。
“你们那拍得算是不好，什么算是好？”罗毅问。
宁霂有些别扭，但还是说，“我就是觉得，我有点……咄咄逼人了。”他看向苏涟，“有点对不起小涟。”
沈天南这时候开口：“针锋对决和咄咄逼人，还是有区别的。只要邢云他们不乱剪成片，只会让观众看到你们对于自己的专业的热情。”
这句话如果是被任何其他人说出来，宁霂可能都不会太相信。但偏偏它就是被沈天南说出来的，所以他不能不相信。
他转向慕言，“真的吗？”
“大家都这么说了啊。”慕言耸了耸肩。
宁霂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