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楼,慕言没有走向宁霂停车的地方,而是走向了小区大门的方向。
“不开车吗?”宁霂问。
“不开了,一起喝点?”慕言反问。
“……好。”之前打的岔的效果已经过了,现在他又开始想慕言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当然结果还是没想出个结果。
上了出租车后,看到夕阳余晖映照在慕言的侧颜上,他再次把想不通的思绪抛至脑后。手放到外套口袋上,宁霂才想起来,他今天没带纸笔出门。
慕言保持着姿势没动,说话也是看着窗外说的,“要画我吗?”
“忘带纸笔了。”宁霂无奈地说。
慕言半边身体还是没动,右手伸进外套,从内袋里摸出了东西递给宁霂。
“怎么会带着这个。”看到慕言手里的素描本和铅笔,宁霂只感觉心里翻涌而上的感慨。
“要有作为大画家家属的觉悟啊。”慕言还是看着窗外。
宁霂没再说话,低头开始认真描绘这一幕。
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慕言三分之一的侧脸,但这个角度却让他的鼻子显得更加挺拔,眼窝也深邃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余晖的阴影的作用。
写生的时候宁霂的动作还是挺快的,不过现在模特安静地坐着,车也在平稳地开着,外界不存在任何干扰,不算大的纸张上的细节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确。
慕言转过头看向宁霂,扯了扯嘴角,“画完了吗?”
宁霂正在补充慕言头发上的阴影,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最终动作停下的时候,是因为他转向模特,却发现模特没有再保持之前的动作,而是在笑眯眯地看着画他的人。
“怎么了?”宁霂一秒回神。
“画完了吗?”慕言又问。
“啊。”宁霂低头看向还原度极其高的素描,“差不多了。”
慕言伸出手,宁霂直接把画册递了过去,然后伸了个懒腰。
低头看向画册上的画面,慕言虽然能认得出这确实画的是自己,但上面的表情却是陌生的。毕竟他不经常,应该说从来没有,用这个角度看过自己。
可他能看出这幅画是非常细腻,是宁霂用了很多感情描绘出来的。
慕言小心翼翼地关上画册,小心翼翼地放回外套内袋里,再拍了拍外套保证它还好好地在里面。
而宁霂则是看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笑了,笑够了之后咳了两声,“不行啊慕宝宝,我感觉我们在一起,笑点太低了,整天跟两个低龄儿童似的哈哈哈,有损形象啊。”
“霂宝宝你这话就不对了,低龄儿童可不都是哈哈哈。”慕言一脸“你不了”的样子,“还有好多低龄儿童是哭哭唧唧呢。”
顿了一下宁霂犹豫着开口:“其实……哭哭唧唧……我们好像也没少做。”
“那倒也是。”慕言立刻附和,“只能说明……”
宁霂抬眼,想看看慕言能说出什么。
“只能说明……我们是低龄儿童中的低龄儿童。”
毕竟现在还在出租车上,宁霂非常努力想要忍住傻笑的冲动,但慕言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他实在是忍不了。
“噗哈哈哈哈~”
余光里他看到司机一脸震惊地从后视镜里瞪着他,可想笑的冲动一旦上来了就没那么容易被压下去,于是只好努力忽视司机的视线。
慕言反正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跟着宁霂一起笑了,不过没他那么夸张就是了。
“好了,差不多了啊,到地方了,准备下车。”慕言在司机掉头给他俩送精神病院前制止了宁霂。
闻言宁霂轻咳了一声,停止了狂笑不止。
“嗯,不笑了。”
他看向窗外,“这是……码头?”
他们确实是在码头,不过不是之前坐船去伊人岛的码头,宁霂以前没来过,所以除了看出是个码头也没看出什么别的。
“大老板真是聪明,这都看出来了。”慕言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取笑人,但宁霂合理怀疑,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于是他翻了个白眼,大概是觉得应该是后者。
“谢了师傅。”车停下后慕言带着宁霂下了车。
左右看了看,慕言拉起宁霂的手,“这边吧。”
然后也不管是对是错,反正两人是迈起了步伐。
“你订的这里吃饭?”虽然笑得肚子都有点痛了,宁霂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啊是啊,订的这里吃饭。”慕言的脚步有些快,但也没有到跑起来的地步,毕竟是不想在今天出汗。
“在船上吃饭?”虽然这辈子二十几年都住在临海城市,但宁霂对船啊游艇之类的理解,也只有去伊人岛的船和慕言的快艇,他自己就连海边都很少来。
“浪漫烛光晚餐,霂宝宝赏光吗?”走到上船处,慕言对宁霂伸出了手。
“这种事不是应该等我们上了船,看到布置好的现场,我哇一下楞在原地后,你才应该说的话吗?”宁霂挑了挑眉。
“我可以到时候再说一遍。”慕言又把手向前伸了伸。
宁霂把手放了上去,“大社长还真有心。”
两人上船后被服务生带到窗边的位置,一直到坐下,紧握的双手都没有放开。服务生也不知道是见多识广,还是根本不在意,反正对于两个男生一起牵着手吃烛光晚餐这件事,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惊讶。
“二位的餐点已经在准备了,6点整会上菜。”服务生一边倒水一边说,“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餐点有配酒吗?”慕言问。
“有的,每道菜都有配一杯红酒、白葡萄酒、或气泡酒。”服务生一只手背在身后,恭敬地说。
慕言看了眼时间,5点42,还有一段时间才会上第一道前菜。
“还是给我酒单看一下吧。”
“好的。”服务生微微鞠躬,退了下去。
“大社长还真会找地方啊,我还真没在船上吃过西餐呢。”宁霂捏了捏握住的手。
“大老板在船上吃过中餐?”慕言笑着问。
宁霂轻轻挠了挠慕言虎口的位置,“那倒是也没有,中餐西餐日餐韩餐法餐意餐什么餐都没在船上吃过。”
慕言用空着的手拿过旁边装饰的一朵玫瑰花,对着宁霂伸了过去,“霂宝宝,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虽然呢,我确实不知道是不是被霂宝宝掰弯的……”
宁霂刚“啧”了一声,慕言扯着嘴角继续说下去。
“但我知道,遇到你之后,我的生命才有了意义。”
宁霂又“啧”了一声,“慕宝宝还是这么会说话啊。”
“我就说了,我说的都是我想说的,不像某人需要想措辞,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慕言举起宁霂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想到什么说什么都让人听得这么开心了,你要真是认真想想要说什么,我是不是得当场给你跪下啊。”宁霂感觉到慕言微微伸出舌头在舔他的手指,抽了一下手但没什么用,还是被紧紧抓着。
“要跪下啊……”慕言眯了眯眼睛,“也不是不行,有些事还是跪着做方便。”
宁霂猛地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瞪了对面的人一眼,“少给我开车。”
慕言余光里瞄到侍酒师拿着酒单走过来,小声应了一句,“遵命。”
慕言和侍酒师商量要什么酒的时候,宁霂抽空游了个神。虽然他还是想不明白今天是为什么要吃这顿饭,但慕言显然是憋着什么想法。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行吗?”
慕言的声音让他回过神,但之前说了什么他肯定是没听到,“啊?你决定就好,我都可以。”
“行吧。”慕言和侍酒师点好了一款偏干的白葡萄酒。
侍酒师走了后,慕言再次握住了宁霂放在桌子上的手,“选了个干一点的酒,应该会配这个面包。”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小篮子。
“听从大社长的安排,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乖乖听话就好了。”宁霂表现地非常乖巧。
“是谁说我家大老板不会哄人了,这不是挺会的嘛。”慕言笑弯了眼睛。
宁霂眯了眯眼睛,“我只要听你的,你是不是都觉得在哄你啊。”
“不是啊~”慕言轻飘飘地说,“你强硬的时候也挺带感的。”
“今晚强硬一下?”宁霂挑眉。
“那倒是不用,我只是说说而已,还是低眉顺眼的霂宝宝最带感了。”慕言点了点宁霂的手背。
“只是二位要的酒,”侍酒师把酒瓶上的标签给两人看了看,慕言点了头后才开了瓶子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充满气泡的香槟色饮料。
慕言举起杯子,“祝霂宝宝以后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开心,想得到的一切都能得到。”
宁霂碰了上去,“有慕宝宝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比前一天更开心的一天,得到了慕宝宝我就已经得到了一切。”
“谁说你不会说话的。”慕言问。
“那肯定是比不上慕宝宝。”宁霂喝了口酒。
慕言也喝了一口,“嗯,这酒不错,虽然是干,但还是挺顺的。”他拿了一片面包,薄薄抹了一层黄油,放到宁霂的盘子上。
宁霂看了看盘子里的面包,又看了看给他面包的人。
“怎么?嫌弃我?”慕言瞥了眼自己的手,虽然是没洗手,但也用热毛巾上上下下擦了好几遍,应该不至于会脏。
宁霂没回复,拿起面包咬了一大口,“Rye bread,我挺喜欢的。”
慕言给自己也抹了片面包,配着白葡萄酒吃了一大口。侍酒师果然是专业的,面包的酸味和白葡萄酒的干涩搭配的相得映彰,衬托着对方的味道。
“是不错。”
“慕宝宝果然很会吃。”宁霂非常捧场。
慕言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瞥了宁霂一眼,“是啊,最会吃的就是你了,哪里好吃、该怎么吃,我都……”
“闭嘴。”宁霂笑眯眯地说。
慕言扯了扯嘴角,但也确实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