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
“爹爹,我想要个陪读,国子监的同窗都有,就我和牧兄没有,他是不需要,我是真需要,我的课业已经落下许多。”
卫致给自己父亲捶背,然后说着,语气中似有逼迫,但他着实需要一个陪读。
一是帮他记录夫子说的重点,二是督促他学习,偶尔也能帮他拿书箧,照顾家中事物。
这个要求他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他爹一个户部尚书,不说官位多大,但是在京中也是有一定地位,只是家中过得十分清贫,与牧府倒是比着节俭。
卫致从小到大都没有陪读,穿的衣服都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是这些身外之物他都不在意。
只是他明年就要科考,现在正是准备之际,他想要考个好成绩,所以他想要个陪读,陪着他,让他有个依托。
可是堂上正襟危坐之人没有同意。
“读书之事全凭自己努力,有了陪读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免了背书箧之苦。”
卫大人丝毫不退步。
“可是爹爹,能凭自己努力考上的是牧兄,而我不是他那样的人。”
卫致反驳。
卫集省没说话,只是端起一旁的茶杯,茶托之上有一小口,平时他都会注意,可是今日有些激动,便忘记了,割伤了手指。
有些苍老的手上冒出血珠,与青花瓷杯形成强烈的反差。
卫致看见,有些不忍。
“爹爹这茶杯也是坏了多时,怎么就舍不得换,明明不差这些小钱。”
卫致今日生气不止这些。
爹爹平常做事谨小慎微,对待府中事物也是如此。
府中很久没有翻新过,大堂之前的柱子上的虫穴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府中随从只是越来越少,从不会增加,除了官服,卫集醒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他也很久没有买过新的衣服。
这些都是卫致不理解的,父亲对于别人从不吝啬,往来的乞丐到了门口,都要吩咐管家多给些银两。
怎么到自己家中人就如此磕碜。
卫致知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他也不喜好,可是他不明白是什么束缚着爹爹,他原本可以像其它官员一样,将自己府中收拾得好好的,可是他总说不能。
难道就因为他是户部尚书吗?
就害怕自己奢靡就惹来闲话祸事?
可是明明身正不怕影子斜。
卫致与父亲商量无果后,就自己离了家,走时还特意回房带着假假。
因为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而且不用花钱。
其实节俭的思想已经深刻影响着卫致。
只是他上山之前用自己剩下的月钱买了壶酒,然后给假假买了些吃的。
宋兄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卫致月下独饮,也是感受到以往文人墨客的心境。
假假趴在棋盘上,肆意妄为,也不害怕破坏了棋局。
卫致明天不用去上课,所以今晚放肆些,喝得伶仃大醉。
他现在不是一喝就睡了。
醉了之后,自己摸索着进了屋,睡在了宋应辰的床上,假假也像往常一样,睡在旁边,不吵不闹。
第二日。
停云打定主意今日要回宋府,所以吃过早饭与袁氏说明后,就随着槐序一起前往宋府。
牧府日子过得也清贫,所以停云每次都是走着去的,也无伤大雅,反而增添了许多乐趣。
还是像往常一样,停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唐氏请安,只是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去,槐序有别的事要查。
停云乖巧地唐氏请安后,又奉承了几句,就离开。
由丫鬟牵引来到了宋华元的院子。他现在不在府上,所以书房也是上了锁的。
停云给一旁的槐序使了颜色,然后自己走向刘氏的房间。
屋中的刘氏听见有人来通报,就放下了手中的话本子,坐得直直地等着停云来行礼。停云为了给槐序争取时间,就开始与刘氏尬聊。
“嫂嫂竟与母亲一般喜欢看话本子。”
停云打趣道。
“无聊打发时间罢了,我没有那么大权,请不来人给我演,就自己看看。看的也是母亲看旧的本子。”
刘氏说着,只是话语中透着对唐氏的不满。
怎么见谁都感觉不欢喜。
“近来听说了你前些日子的那庄事,倒是要比这话本子好看许多。”
刘氏说起之前停云面圣的那件事。
不知是在赞许还是讽刺。
“嫂嫂说笑,只是无奈之举。”
“你有几分魄力,与鹤颂也算般配。”
停云疑惑这话竟然是从她口中说出,原还以为她对宋应辰也别的意思,看来是自己心胸狭隘。
停云自责自己。
“多谢嫂嫂夸赞。”
“嫂嫂与大哥定也是琴瑟和鸣,佳人成对。”
“快别咒我。”
刘氏赶紧说,像是十分讨厌宋华元。
“嫂嫂这是嫌弃大哥?是大哥做了什么对不起嫂嫂的事?”
停云追问,想要套刘氏的话的心已经昭然若揭。
“你想知道的不就是黑衣人之事,出城门往右的难民营,说不定有你要的答案。”
停云没有想到她就这样说出来。
“嫂嫂这是?”
“你有手段,自然得让你知道。我乏了,妹妹还是快些离去吧,那可恶之人就要回来了。”
停云听了,只是向她行礼,然后出门离开。
在宋应辰书房等了槐序一会儿才一起离开宋府。
收获比停云想象中还要大。
“小姐,我去了书房门锁住的进不去,又去问了守门翁,确实前些日子有奇怪之人在周边盘旋,也不知进府没有,又问了路人,说是见过奇怪之人往城门的方向去。而且近日宋华元的随从也频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