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人没有倒下。
而是看了过来,侍朋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但是他已经感受到他不屈的精神。
侍朋再次拉弓。
这次被他巧妙地躲开,还将箭还了回来。
他的马早已躺在地上,可是他还在鏖战。
衣摆随之舞动,不知转了多少圈。
步步紧逼。
侍朋上去与他一战。
他的刀是那么有劲,血留下来模糊了眼睛也不在意。
侍朋被他打伤,被副手拖走。
侍朋依依不舍,他看着那人还在与几个小兵缠绵。
不知他最后是怎么倒下的。
齐国就这样胜了。
残破的旗子立于尸体之上。
侍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他只是一直注意着那人。
输了,也就回去了。
但是这规矩是破了。
停云醒来之时,周围一片昏暗。
床边放着一封书信,上面已经有许多干了的泪渍。
停云颤颤巍巍地拿起。
看过之后,已经发不出声来了,不敢捏,也不敢扔,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拿着。
她的冷静,她的理智在这一刻决堤。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的大哥哥就这样离她去了。
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她明明一直在盘算回去的。
她明明隔几日就写信回去,为什么才几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停云一个人在屋中沉默许久。
安静得连守在屋外的槐序都没有发现。
宋应辰将停云哄好之后,就配合殿帅查案,此时有了一丝空闲才急忙回来。
他轻声打开门,慢慢走近,他原以为停云是睡下的可是没有。
停云呆呆地坐着,手中的信纸轻轻地拿着,眼神没有聚光。宋应辰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她的身上冷极了。
“宋应辰,你可以带我回去吗?”
这好像是停云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宋应辰的名字。
停云声音很低,像是央求。
若是将军和军师看见停云这副样子,一定会快马加鞭赶回来。
可是他们看不见。
“停云,我……”
宋应辰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因为他没有任何权力。
“我后悔了。”
“我不该回来的。”
停云说着,想起自己刚得知自己要回京成婚的时候。
若是能未卜先知,那祖母,哥哥会不会就不会死。
停云的理智已经不在,她开始幻想,开始怪自己,怪周围所有的人。
她的哥哥就这样离开了。
宋应辰默默地听着,想起他与将军那晚的对话。
那晚,宋应辰像往常一样,在窗边看书。
时不时看向那株矮小,但坚韧的柳树。
那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这时候牧京随着将军一起进来。
宋应辰惶恐,不想将军大驾,就连忙起身行礼。
将军没有架子,与宋应辰对坐。
“鹤颂,我想让你回去,可好?”
牧战德是商量的语气。
“为何?将军,这恐怕不合规矩。”
这实在太突然,宋应辰想不出为什么。
明明他才刚走上正轨,明明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
“鹤颂,还记得那日与你的对话吗?”
“我想让你回去照顾停云。”
将军说完,将牧看这些日子寄给自己的信递给宋应辰。
上面有郑观应事情的全貌,有太子自导自演遇刺事情的全貌,也有难民营,陈为农事情的大概。
一桩桩一件件都述说着停云在京中的艰难。
“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她眼里也容不了沙子,这些年随着牧看他们也养出一身江湖气,路遇不平总想帮一帮。”
“所以,她不甘于在宅院中平淡地度过一生,她希望自己能多做好事,多帮助其他人。”
“像我守护边关一样,守护她身边的人。”
牧战德说着,语气中满是自豪。
“将军,我在京中的处境,回去后怕是会给停云带来麻烦。”
宋应辰将信中的内容一一看过,是一个鲜活果敢的人啊!
可是站在将军的角度却是这么的后怕,后怕这份勇敢没有人能过及时给她撑腰。
宋应辰敬佩停云。
可想起自己在京中放浪不羁,人人嫌之的形象,实在不敢与停云站在一起。
“鹤颂,你们是夫妻。”
“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应辰觉得不对劲。
“宋应辰这是命令。”
“文书我已派人送回,陛下那边我已告知。”
“你只需明日启程,不可半点拖延。”
将军恢复威严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不容拒绝。
“是,将军。”
宋应辰先是以手下的身份回答。
“我还能回来吗?岳丈。”
宋应辰柔声道,可怜巴巴的。
像是一只粘人的小猫,不愿离开。
“应该吧,天心难测。”
将军说着,看向窗外,不敢与宋应辰对视。
将军为何在大战之前派他回来呢?
还是冒着被猜忌的风险。
宋应辰不敢将这些告诉停云。
停云缓了许久,最后从宋应辰怀中起来。
揉揉眼睛,平静地说到:“夫君,若是哪一天我回去了,你会怪罪吗?”
“不会,我会高兴。”
“停云,对不起,是我无能。”
宋应辰说着。
他多想现在就找一匹快马,就带停云回去。
他的马术现在又精进了。
只要想,很快就能回去。
可是他现在不能,他还有事情,他没有帮助卫尚书洗脱冤屈,没有让太子丑恶的嘴脸被大家看到,没有为他自己,为停云讨回公道。
该惩罚该赎罪之人,都还好好的。
这不公。
“对不起。”
这句话是停云说的。
她站起来,抱住宋应辰。
“我不该让你照顾我。你明明也刚失去……”
“他们会好好的,对吧?”
停云轻声说,终于落下了憋了许久的泪水。
“他们会好好的。”
宋应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