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桑决多措一把将她按在船板上,藏刀划过一道银弧。有什么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叫,船身剧烈摇晃起来。
在混乱中,原曲看到桑决多措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你流血了!"
"没事。"他咬牙撕下衣袖缠住伤口,脸色却越发苍白,"钟声要来了,准备跳船!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铛——铛——
乌篷船突然解体,他们坠入无尽的黑暗。坠落过程中,桑决多措紧紧抱住她,藏刀在虚空中划出金色的轨迹。原曲听到无数窃窃私语在耳边响起:
"留下来......"
"你逃不掉的......"
原曲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蜷缩在一处老宅的屋檐下。雨水顺着瓦片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诡异的节奏。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原曲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手指死死攥着旗袍下摆,"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桑决多措的藏刀横在膝头,刀身上的血迹正诡异地渗入刀刃,消失不见。"没事,"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
原曲猛地抓住他的藏袍前襟,将染血的衣袖举到他眼前,"那这是什么?血咒又是什么?"她颤抖着露出腕间那条蠕动的红线,"为什么这条线在吞噬我的血肉?"
屋檐外的雨声忽然变得密集,雨滴在青石板上溅起血色水花。
桑决多措的红瞳微微收缩,伸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腕。令人惊异的是,红线在他的触碰下竟暂时安静下来。
"你是谁?"原曲突然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你不是桑决多措吧?"
他嘴角勾起一个陌生的弧度,眉间的伤疤在雨中泛着诡异的青光:"我是,但可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
"什么意思?"
"有些存在..."他抬头望向巷口浮现的红色灯笼,"无法用现在的语言向你解释。"
远处传来唢呐凄厉的声响,像是送葬队伍正在逼近。原曲发现自己的红线开始发烫,与那些灯笼的红光遥相呼应。
"那至少告诉我,"她声音发抖,"为什么要帮我?"
桑决多措突然站起身,藏刀在雨中泛起血色光芒:"因为这条红线,"他指了指她手腕,"连着的不仅是你的命。"
巷口的灯笼突然同时熄灭,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咯咯"笑声。
"没时间解释了。"他的声音低沉,"你只需要知道——"
木门轰然碎裂。那条红围巾像毒蛇般窜进来,在空中扭曲变形,逐渐显露出一个女人的轮廓——惨白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嘴,脖子上缠着无数条红线。
"——我不会害你。"
桑决多措的藏刀划出一道血光,将怪物劈成两半。但那些红线像活物般蠕动着,很快又连接在一起。
"原...曲..."怪物用蒲双双的声音呼唤着,"为什么要逃..."
原曲的腕间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她低头看见自己的红线正在发光,与怪物身上的红线相互呼应。
"别看!"桑决多措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它在通过血咒影响你!"
怪物突然暴起,红线如利箭般射来。桑决多措挥刀格挡,但还是有几根缠上了他的手臂。红线像血管般蠕动,开始吸取他的血液。
"桑决多措!"原曲惊呼。
"闭眼!"他咬牙斩断红线,"数到三!"
"一。"
怪物发出凄厉的尖叫,红线疯狂舞动。
"二。"
桑决多措的藏刀突然燃起血色火焰。
"三!"
世界天旋地转。最后的意识里,是桑决多措染血的面容和低语:
"比起全名...我更喜欢听你叫我阿决..."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却在原曲心上激起一圈涟漪。
阳光刺痛眼皮,原曲猛地坐起。
她浑身冷汗地环顾四周——这是207房,窗外是拉萨湛蓝的天空。床头的手机显示早上7:30,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抬起手腕,那条诡异的红线变成了原本的普通红绳,松松垮垮地挂在腕间。原曲轻轻摩挲着这条有些褪色的红绳,布料粗糙的触感无比真实。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原小姐?"是多吉的声音,"桑哥让我来问,您要不要.....要不要…尝尝他刚煮的甜茶?"
"好,我马上下去。"
她起身走向浴室,冰凉的水流冲刷着脸庞。镜中的自己除了略显疲惫外,一切如常。那个血色的苏州,那些可怕的"东西",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餐厅里弥漫着甜茶的香气。
桑决多措正背对着她,专注地往铜壶里添茶叶。他穿着普通的藏青色衬衫,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完全不是梦中那副骇人的模样。
"早。"原曲试探性地打招呼。
桑决多措转过身,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他的眼睛是深不见底的黑曜石色,眉间也没有那道狰狞的伤疤。
"睡得好吗?"他递过一杯甜茶,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原曲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来:"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高原反应有时候会这样。"桑决多措自然地回答,"甜茶能帮助缓解。"
蒲双双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原曲!你看我买的衣服合身吗?"她转了个圈,鲜艳的裙摆飞扬。
谢霖回跟在后面,嘴里塞满了糌粑:"她非拉着我一大早就去逛街..."
周既初推了推眼镜:"根据研究,高原地区做梦的频率确实会比平原地区高出37.6%。"
远处传来转经筒转动的声音,一切都平静而真实。红绳在腕间安静地垂着,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暖。
桑决多措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一点水光:"今天天气不错,你们打算去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