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四人乘着马车不疾不徐缓慢靠近山间。
出了依兰城继续南行,不久就可以到达扶龙峰,既是峰那便没有平地这种说法,是一座接一座的山脉连接,只有绕过山脉,才能到达溁泽,也就是微生铁骑扎营练兵的地界。
脱离了马车队伍,江炎季渊与大部队断了联系,放出的信鸽没有丝毫涟漪,这里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保全这趟南寻之旅。
“阿姐,翻过这座山头,我们就绕过扶龙峰了。”
江炎“咕隆咕隆”两口水下肚,抬手擦了擦嘴边水渍,对马车内的女子道,女子低低的“嗯”了一声,便不再搭话。
这两日叫唤下来,倒也适应了这些个称呼,脱离了宫廷之内,能享受段作为普通人的岁月,还算不错。
话落下还没几刻钟的功夫,天公不作美,又或许是到了秋寒时节,雨落下的总是那么突然。
“阿姐,天快黑了又下着雨,今天晚上怕是不能在马车上将就一晚,我们两个大男人什么苦寒之地都可以忍耐,但你们两位姑娘家怎么受得,我去前面探探路,找个地方落角歇息一晚。”
江炎招呼两声便上去探看路况。
季渊把马车停在树荫密集处,想借此遮挡淋淋漓漓的水滴,忽而门帘中探出一张眸球乌灵的小圆脸,近在咫尺,很普通,但他却觉得很美。
顿时少年耳垂微红,别过脸去。
吕今宜打了个哈欠,这大半个月的行程,不是吃就是睡,无聊都要无聊死了,不过比起宫里多了些自在。
“算你们俩想的周到,本姑娘也不是吃里扒外不懂事的主。”
“等回了上京,我定在太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给你们说个对食不可,包在我的身上!”
言罢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他被雨打湿的衣肩,引得少年郎原本面瘫般的脸连连红晕翩翩,闻茵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前面有几户村落,灯火通明,可在此落脚一晚。”
江炎淋成落鸡汤回来复命。
“可有进屋打听打听,能否让我们借住一晚?”
闻茵有些担忧,能在这荒郊野岭夹缝生长的村落,对于她们这种外来者,必定防备心极重。
“我只见前处有明火,雨势越下越大,也未曾细想便回来告知,是属下疏忽。”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给足了银两,真有人能拒绝这送上门的好事?”
吕今宜倒挺不以为然,这世道难道还真有人能与钱过不去?
哪怕是圣人,不也得为了几斗米折腰。
事已至此,只能去碰碰运气,闻茵便让江炎驾着马车向前奔去。
走出还没几里地,远远眺望过去点点星火,几间零零散散的矮屋拼凑在一块,暖囱里燃起了丝丝炊烟,飘荡着稻谷的甜味。
吕今宜胃里的馋虫早已按耐不住,喉咙也止不住的吞咽滚动两下。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下了马车,一行四人靠近矮屋,吕今宜用力拍了拍木门,闻茵则是用余光不动声色打量四处,她挑了挑眉,目色凝重起来。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住在山间,却无犬吠,矮屋两边则是茂密不见底的林子,能在伏龙峰脚下落下户来,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非奸即盗。
“怎么没有人开门?没有人在家吗?”
吕今宜把手都拍痛了,也未见里头有什么动静,有些生气,单手插腰轻呸一声,用脚重重的踢了一下木门。
“没人在家,我们贸然进入不太合适,今晚就在马车上挤挤,带了厚被子,不会冷的。”
见吕今宜不太高兴,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闻茵抚着她的后背宽慰道,她已起疑,早就歇了落脚的心思。
“那好吧。”吕今宜无奈道“怎么倒霉的事全让我们碰上了。”
“无碍,好事多磨嘛。”
雨越下越大,正当她们转身打算回马车时,身后的木门“嘎吱”便开了。
是位女子。
眉若远山眼似灿星,穿着一件素色稿衣腰间挂着一束小药囊,手中拎了一盏青色荷叶提灯,最醒目的便是左眼尾下至的一点泪痣,像是女娲雕刻时的点睛之笔,美的楚楚可怜又傲雪欺霜。
见他们四人站在门前,清甜脆声道:“你们是何人?这么晚了,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我这木门都要被你们敲破了。”
吕今宜心虚的抬头看了眼闻茵,拉了拉她的衣袖,闻茵讪笑两声俯首低头:“大晚上的,叨扰姑娘了,家妹只是心急,闻见了饭菜香,她没有什么坏心眼,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恰巧路过此地,又下着大雨,想厚着脸皮借住一晚。”
“我们会给钱的……”
始作俑者默默在一旁小声补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