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下了。
显得谢知仪先前的踌躇纠结都像个笑话。
她应当庆幸才是,好在那些话尚未说出口,若是说出来了结果他转头便应下其他女子的邀约,那才叫一个可笑。
可崔姩婉得了心上人回应却并不打算放过多出来碍事儿的那位,父母宠爱出身又高的崔家大小姐头回迫切地想叫人难堪。
虽然她不清楚他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爹爹说了闻清许日后定是她崔姩婉的夫婿,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既然谢知仪自己偏要凑上来找不快,那她便不客气了。
“诶,清许哥哥身后这个丫鬟好面生,还不快些将脸抬起来让本小姐看看?”
绯袍少女垂在侧身的手都攥紧,谢知仪忽然意识到,在这样难堪的情景下她第一反应竟然又出现当年被家中逼迫时那种孤立无援的无助,像是心里早已预料到答案。
闻清许已不会再当众维护她,他不落井下石便不错了。
真相被剖开时心还是会痛,哪怕这几日她早失望过不知多少次。
身侧少女沉默寡言再不复方才鲜活灵动的模样,分明是存心想看她这副模样的青年却也觉着堵得慌,正欲出言结束这场闹剧时却见她募地抬了脸。
目光灼灼着看戏的崔姩婉确实没想到她真敢直视自己,余光瞥见对面青年面上并无阻拦之意,从发型到梳妆都明艳动人的少女气势更胜,抿了鲜艳的唇莞尔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
“崔小姐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么?”
谢知仪承认自己被闻清许这副明摆着看她笑话的模样伤到,但她生来便不是软弱可欺之辈,忍了一个混账东西今日她要是再忍第二个那还真是王八投胎。
少女五官本就生得柔和,此时笑眯眯的,软唇上下一碰便吐出些恶言来。
崔姩婉被她刺得一愣,而后瞬间反应面色涨红,“你,你,”
“我如何?崔小姐不是上赶着想听些好话么?”
“不许对我家小姐无礼!”
浅底紫纹衣衫的小丫头眼睛都瞪圆了,往前挡一步试图为自家小姐壮胆。
谢知仪募地想起春桃,她也是这样,最见不得有人说她一点不好,那股气忽然消散了,只余下无尽落寞与酸涩。
她究竟是如何落到如今孤立无援之地的?
“好了,姑娘家的戏言不必当真,崔小姐同她计较些什么?”
闻清许打断三个姑娘的剑拔弩张,绯衣少女身侧紧握成拳的手紧得发抖,闻言转脸抬眸瞪他,一双泛红的杏眸蕴着粼粼水光,鼻尖泛红,就连唇瓣都抿得发白。
好,好,好。
同她计较些什么?
她是个什么下贱东西竟叫他这般用词?
街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谢知仪忽觉着浑身发冷,就连不远处绚烂夺目的烟火也吸引不得她半分注意。
她好恨,恨谢吉安说送便将她戏子般送出去,她更恨闻清许,一回京便叫她原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她好想跑,跑回家去呜呜痛哭一场,可她便连这种归处都无。
怎会如此呢?
泪珠凝在眼眶打转,谢知仪强压下喉间酸涩转身欲走却被人擒住手腕,尚未完全长好的伤处募地一痛,痛得她登时掉了泪,不管不顾地挣开束缚狠狠剜了面上错愕情绪明显的青年一眼。
“不打扰闻公子与崔小姐,知仪先行回府。”
少女的委屈同难过被泪眸毫无阻碍地传递出来,闻清许霎时被她这一眼钉在原地,任由自己感受那股陌生至极的反常情绪,只觉心脏仿佛被人一瞬间紧紧攥住,紧得竟叫他觉着若是此刻抓不住她便要彻底失去了,于是不管不顾地撇了崔姩婉几人便去追人。
“清许哥哥!”
崔姩婉简直要被气死,干喊喊不回来人,气得一跺脚便也转身走了。
她叫爹爹去求圣上赐婚,何必在这儿干耗着费时费力。
青年充耳未闻,长腿几个跨步便把提着裙子走得飞快的少女追上,他收了力道去握她肩膀,声音中是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紧张。
“你这是做什么?”
“别碰我!”
谢知仪此时此刻简直抗拒他到极致,肩头刚被他大掌握上便狠狠推开,眼神都不想落在他那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身上哪怕一丁点,整个人自顾自地往前走。
“你究竟在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