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眉峰逐渐有了一丝温暖:“不是,我是掌门。”
李睢清的神色难以言喻。
难怪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们心中竟都所求一样。
又难怪她为何不能探取到这名女子的心声,她果真,功力在自己之上。
“虽说我不曾听过云天台的威风,但我想,若是择你这般的女子做掌门,这个门派是不会差哪去的。”
高山之上,风小了些。
却吹得苡鸢心绪凌乱。
曾几何时,她也曾囿于女子执权的该与不该中。
李睢清神情有些微妙,“我很期待三日后的仙道大会,能与你们一战。”
苡鸢疑惑她怎么会转变得这般快,于是问:“你不下山了吗?”
她摇着头,看向这片广阔的天地,视野之下,银装素裹。她永远也离不开霜羽巅的。
“今日既派了弟子前来抓我,那么,在仙道大会之前我是绝对不能再踏足此地半步了。”
言外之意便是,她马上要被关禁闭了。
可话一出口,她又意识到自己似乎同一个外人说了太多,于是准备远去,“方才多谢你们在,能替我解围,不然我恐怕现在已经在汀烛大殿内领鞭受罚了。”
苡鸢心中跟着一紧。
表面风光一时的雪巅圣女,享誉盛名。可众人却只在乎她冰冷如霜的容貌,从未在意过她曾经的凌天之志,将她的天赋与才能尽数抛之脑后。
画地为牢。
她就委身于此,一点一点砌上了伪装的城墙,在只身一人的世界,孤独飘荡。
从她的语气不难听出,所谓神圣的汀烛大殿,不过是她跪地领罚的一处常地。
那道眼神渐渐褪去冰凉,只见她莞尔一笑,好似在释怀:“方才在山底,恕我愚钝。现在才反应过来,你是在有心帮我。若我冲出结界而去,下场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主动去受罚。多谢你。”
可苡鸢只是说:“我会去找你。”
李睢清听着困惑:“什么?”
“汀烛大殿,撑到我来为止。”
她却答非所问:“你叫什么。”
如此肯定的一句轻喃,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她们才不是所谓夹枪带棒的关系。
而应该相互靠近。
她们本是一类人。
“苡鸢。取自芣苡、鸢飞。”
芣苡与鸢鸟,都不约而同地生长在生机勃勃的春色之中。
象征着无尽的生命力,与最鼎盛的繁华。
草木相争,葱茏绿意。
鸟鸣声声,纸鸢齐放。
耳边忽然静了下来,风声不再凛冽。
她在这时听到了苡鸢的一句心声。
抚慰着她的每一处。
苡鸢说:我们很相似。
此句一出,风雪再次喧嚣。
宿命一般,雪山上覆了冰霜的圣女竟会有了生气,闻之心颤。
好似很耳熟。好似她们本来就认识。
又好似,真同她介绍那般,二人很像。
她迟钝地抬了抬手臂,覆上苡鸢手中安心的暖意,所有酸楚都在喉间难以言述。
“李睢清。”
苡鸢抬眸望着她:“睢清二字很衬你。”
身后的三人已经跟了上来。
李睢清似乎是愧于方才闹出的那场误会,将司寇翾指节划伤确实非她本意。
她怎么会知道那个哭鼻子的人突然会挡上来?
明明她都有估算好距离的。
李睢清背过身去,一句“谢谢”说得轻如蚊虫。
司寇翾瞧见她神色古怪的,却不明所以。
苡鸢和她都说了些什么,才是他要至为关心的。
可她只留下一句“你们可以前往安客轩,那处僻静,挨着知雪庄”便匆匆离去。
宁骁挠着头:“这姑娘走这么快干嘛?”
她走后,苡鸢的目光重新落到司寇翾身上。
那伤口如今已经结痂,可凸起的褐色血痕仍旧瞧着触目惊心。
她似乎有些无奈:“那剑本不会伤到我的。”
眉眼低垂在眼前,发丝随着微风拂动,苡鸢的长睫翩翩,温声细语道:“下次不用你挡在我跟前。”
喉间微不可查地滚动着,他微微抬头:“这不是我应该要做的吗?”
那潭柔水在她眼中渐渐化开,随着她温热的触摸一同消散。
她语气认真,甚至眸光有些冷冽:“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你没必要囿于之前我同你说过的话,若你要替我挡下所有伤害,给你十条命你也死不够。”
顾贺和宁骁相视一眼。
听得一头雾水。
他指尖微动:“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
苡鸢欲说不是,却被他给拦了去:“我只是觉得会不会这样,你就能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