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路不长,有转弯。
拐过弯,仍是下行,仍是石阶路。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随时都在担心哪里袭来暗器凶器。
揣着紧绷绷的一颗心,顾月霖行至路尽头。
面前是一道厚重的石门。
门上没有锁,只有锁孔。和寝室里砖上形状相同的锁孔。
要用到的仍是那把钥匙。
又一番变着法子的尝试,结果终归是可喜的,石门徐徐开启。
顾月霖在门开启时便拔下钥匙,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进门。到此刻,直觉使然,他坚信应该向前走,不会考虑其他。
石门带着枯燥的声响关拢。
顾月霖又打开火折子照亮。
面前是一丈左右的短廊,尽头是两扇厚重的木门。
廊间墙壁上有灯。
顾月霖点了一盏,走到木门前,缓缓打开。
他立刻走进去,要面对的仍是昏黑,但有外面的光流入,不妨碍他即刻看到大致情形。
面对的这间石室,乍一看一如寻常富贵门庭待客的厅堂,很宽敞,正面墙上悬着一幅画,下方是三围罗汉床;东西两侧分列着两个多宝架、茶几、透雕椅。
甚至于,还有栩栩如生的盆景。
顾月霖见有灯烛,逐一点亮,然后,少不得悉心观瞻。
悬着的画作,顾月霖看落款,知晓是出自百余年前的名家之手;
陈设俱是酸枝木、花梨木材质;
盆景以各色玉石雕成,别说顾月霖来不及鉴别质地,便是只看手艺,也能确定价值不菲。
各色各类的石头价钱不同,但能请好工匠精心打造的盆景,价值最次也是中上等。谁会闲得横蹦,请高手雕篆成色寻常的石头?
曾经的蒋家,到底是怎样的门庭?
顾月霖看清室内一切的同时,留意到三围罗汉床上的黑漆小几一侧有个小抽屉,已经向外伸出一段。
抽屉里是一张楷书写就的字条:打开多宝架上未上锁的锦盒。
两个多宝架上摆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锦盒,没上锁的只有一个尺来见方的。
除了乖乖照办,别无他想。
锦盒里有一封奇怪的信件,一本不知什么年月的话本。
信纸共有六张,每张有二十来行,每行的内容都是三个数字。
不需说,这是加密的信,破解完才知晓说了什么。
这多要命。
他算术很好,却没碰见过这种难题。
顾月霖险些失力坐到地上。
过了好几关才走到这里,接下来不知还要经过几关,才能见识到手札上所说的地下乾坤。
换在平时,他绝不会心急,但手札上的预言若属实,就要紧锣密鼓地筹备应对灾情所需一切。
这边主仆加起来十几口,能确保每个人不出岔子并非易事,另外还有至交,只要能帮就得尽力而为。
可不管怎么说,被牵着鼻子走是定数。
顾月霖强打起精神,带上信件、话本子原路返回,一面走一面熄灭点燃的灯火。解题要用笔墨,地下就算有也不一定能用。
回程中,与来时的步骤一般无二。
到了寝室,又躺在架子床上泄气片刻,顾月霖才意识到一个情况:在地下居然一直没有气闷的感觉。
按理说,地下已经长期封闭不知多少年,形成毒气亦非不可能。
那么,是有人近期频繁出入,还是……
多想无益,记下这次的疏忽更重要。
顾月霖摒弃杂念,到东次间取来小炕几和笔墨纸,再摆上信件和话本子。
斟酌良久,毫无头绪。
算了,先看看话本子吧,起码能换换脑子。
没料到,歪打正着了,解题的法子就在话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