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予笑得东倒西歪,又好生宽慰。
沈夫人好过不少,展颜而笑,看看时辰,唤丫鬟摆饭。
她生气的时候总会奖励自己吃得多一些好一些,因而午间命厨房备了佛跳墙。
沈星予了解且喜欢母亲的脾性。
席间,沈夫人记起星予提到的事,问:“是要闹灾,还是有黑心的商贾要哄抬物价?”
沈星予避重就轻,“只要闹出一样,这两样不就是一回事?”
“说的是。”沈夫人一面享用鱼翅一面轻轻蹙眉,沉了片刻,讲起旧事,“可惜,这种事没法儿提醒皇上。
“以前有官员联合妖僧,信誓旦旦地说天象有异,将有大灾,皇上宁可信其有,命官员筹备应灾事宜。
“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笑话,灾情没出现,却出了很多趁机敛财的赃官。
“人杀再多,也是丢人丢到了家,从那之后,别说什么得道高人,皇上连钦天监都不信了,见都懒得见,足见膈应成了什么样儿。”
沈星予颔首,“听爹爹说过。闹不好要掉脑袋,谁也不敢迎着刀口往上冲,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听说当年那个妖僧攀扯蒋昭,皇上才深信不疑的?”
“是啊。”沈夫人叹口气,“你说蒋昭招谁惹谁了?人不在了,还被拿来做文章。跟他同辈的那些该死不死的族人,揣摩出皇上对他的青睐不减当年,没少做小丑般的功夫,好像谁不知道蒋昭最不待见的就是他们似的。”
沈星予心生感慨,“果真是人无完人,没有一生过得十全十美的。”
“说起来,月霖跟蒋昭有些相似之处。”沈夫人语带关切,“他和顾大太太可好?”
“不错,您不需挂怀。”
“等月霖金榜题名之后,我和顾大太太就能常来常往了。现在真不行,像宫里那个糊涂东西,不是干不出唤母子两个进宫胡说八道的事儿。跟我交好却境遇不够好的人,她能说人话才怪。”
沈星予哈哈地笑,“得了,皇后早就摆明了破罐儿破摔,想一出是一出,其他的娘娘不是有几个很好?您多想想那些好的。”
“我不生气了,何时提到她都没好话罢了。”沈夫人笑盈盈的,“你想让我筹备些什么,吩咐管事就成。算账我在行,实际过日子全是个摆设。唉,我得到的这些好,能分给顾大太太一半儿就好了。”
“我怎么吩咐管事?”沈星予有些犯愁,但也有所保留地道,“倒是弄到一张清单,可一说话一准儿露怯。您就比方黄豆吧,做豆腐得用,可要是存几个月的,需要多少?我总不能也让管事掂量着办吧,管事也不见得清楚。”
“多多益善不就成了?唤管事照着一千两银子花。”
“……”沈星予发现,母亲是轻易让自己生出优越感的存在,深凝她一会儿,笑说,“您果然是办大事儿的人,我真不该跟您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说的不对?错在哪儿?”
沈星予拿出小账本,翻了翻,“黄豆一石五百三十文,一两六钱买两石,您一张嘴就是两千来石,三万来斤。我的娘,您是想每日三餐吃全豆腐宴不成?”
“鬼小子,可算逮住我的短处了,可着劲儿排揎。”沈夫人笑容明快,不以为意,“迟一些我给你唤两个厨房里的人,这类事问她们,心里就有数了。”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