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本以为,蒋氏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因而怒火中烧。至于蒋氏目前的处境,她相信就是杨柳所说的那样,死觅活惹得顾月霖震怒而已。
眼下看来,以为的也是自己以为的,顾月霖、魏琳琅根本不在乎谁的罪责更大,眼前这女魔头更不在乎。换句话说,只要参与其中的,罪过不相伯仲。
她忙道:“我知道。事发前,我准备了两个婴儿,让下人从一个产婆手里买的,一男一女,共花了二十两银子。两个婴儿生下来都有些孱弱,可也只能找这样的,生下来就白白胖胖的,不合情理。”
“考虑得真周到,难为你了。”君若眸子眯了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像足了蓄势待发的小老虎。
温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原想说些认罪的话,却明白在这种人面前纯属多余,便只说该招认的:“后来那个女婴没用上,让那产婆带走了。至于男婴,便是顾公子,他的身世我真的不知道。”
明明猜到了这种可能,君若还是非常失望。不知道父母是谁,日子可怎么过?
她摩挲着茶盏,视线凉凉地锁住温氏,“也就是说,我听你啰啰嗦嗦大半晌,到最终,你用一句不知道打发我?”
“不敢,我怎么敢?大小姐容我想想。”温氏竭力地转动脑筋,寻找当年一事的蛛丝马迹。
君若不催促,心里其实很紧张。
良久,温氏双眼一亮,“有一事不知能否做线索,当初我听那产婆说过,男婴的生母可能是身怀绝技的江湖中人,怀胎期间受了重伤,以至孩子难产,生下来之后,她只撑了小半个时辰。
“她随身携带的金银珠宝不少,全给了那个产婆,所求的只是请产婆为她的孩子寻个好人家。
“最重要的是,她留给儿子一枚半月形的碧玉吊坠,说那吊坠只能在原主手中世代相传,若落入外人手中,必当招致灭门之祸。
“是因此,那产婆才没敢昧下,而且特意与我提及,大概是为着避免我惹祸上身,连带的害了她。我后来也着意跟蒋氏提了一嘴。”
君若问:“吊坠现在何处?蒋氏可曾交给顾公子?”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只是瞧得出,那物件儿质地极好,绝不是凡品。”
君若唤晓风把母女两个带回来,说了玉坠的事,“现在何处?”
蒋氏转头看魏琳伊,却是刚有那个举动便按捺下,垂首不语。
魏琳伊咬了咬唇,也低垂着头。
君若轻描淡写地道:“洗衣浆裳是太享受了,就该让你们每日穿着夏衣,在风口供人观瞻。”
那情形,一想就觉得冷得要命。蒋氏对魏琳伊微声道:“在何处?说实话。”
“怎么回事?”君若语气冷了几分。
蒋氏腿肚子直转筋,还是没吭声。
君若锋利的视线笔直地刺向魏琳伊。
“在、在我这儿。”魏琳伊抬手,从颈间取下吊坠。
晓风拿过,交给君若。
君若沉了沉,见魏琳伊又开始低着头咬嘴唇,没了下文,火气就上来了,“掌嘴!”
“是!”
蒋氏面色惨白,随着掌掴的声响,肩膀一耸一耸的,倒真识相了,没言语。等到魏琳伊挨完耳刮子,她才上前半步,欠身道:
“错全在我,曾经起过探究玉坠来历的心思,又不放心经别人的手,便拿给琳伊,让她想想法子。……”
君若却打断她:“随后的事,让魏二小姐说。”
魏琳伊再一次被打老实了,顶着当下便已红肿起来嘴角沁血不止的脸,拖着哭腔道:“我查不出来历,却非常喜爱那吊坠的成色,起了贪念,谎称遗失了……”
“到底什么东西投胎的?”君若眼中充斥着嫌恶,“滚回去洗衣服,敢偷懒片刻,我生撕了你那张脸。”
魏琳伊吓得三魂七魄丢了大半,跌跌撞撞出门去。
蒋氏也吓得不轻,但不敢流露分毫,木桩子似的戳在那儿。
君若转向温氏:“说那产婆,只要是你知道的,全照实说来。”
温氏欲哭无泪,“我只与那人见过两次,所知的真的少得可怜。本是我的下人找的,而知情的下人……早已灭口。”
“年岁、口音、长相全忘了?难道你就没想过把那产婆灭口?见面时连姓氏之类的也不曾问?”君若没好气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