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寻到书房,说了温氏要招供的事。
君若望着顾月霖,“要不要听听?”
“你问还不是一样,”顾月霖对此兴致缺缺。
君若想了想,会过意来,起身回了内宅。
温氏不论给出什么答案,对顾月霖都不是好消息。
况且,温氏极可能也不知情,若知情,早已撺掇着蒋氏做些善后的事,若有利可图,更不消说。
君若进到正房厅堂,脚步一顿,转到东次间,拂去头上身上的雪花,蹬掉避雪靴,盘膝坐在大炕上,“把人带来。”
杨柳称是,又道:“温氏要和蒋氏当面对质。”
“蒋氏、魏琳伊一并带来。”
杨柳称是而去。
过了约莫一刻钟,温氏、蒋氏和魏琳伊先后进门来。
杨柳备好笔墨纸,准备在一旁记录。
晓风奉上茶点,侍立一旁。
君若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茶,望向温氏,“你要和蒋氏对质,那就先跟她聊聊。”
蒋氏狐疑地看了温氏一眼,不明白对质的事情因何而起。
温氏则是屈膝行礼,“多谢大小姐。”继而转向蒋氏,“你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我身上,以往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有这个本事!”
“这话是怎么说的?当年的事,我并未与旁人提起过。”这一回,蒋氏是真的冤枉,不要说魏家人,就连顾月霖都没逼问过她。
“不是你也是你哪个不堪用的下人,有什么区别?”温氏原本站在那里都有气无力的,这会儿却因愤怒有了些许气势,“所有的事难道都是我谋划的?妒恨魏夫人、想嫁入魏家那等高门的难道只有我一个?”
蒋氏不语。
温氏冷笑,“说什么我自以为出身高贵,难道你蒋家的人就不是?你家那些下作的长辈,关起门来不准任何人谈论蒋昭,可在外人面前,你们一家子不都是一个嘴脸,外人只要一提及蒋昭,尾巴就恨不得要翘上天。当年的蒋大小姐与我来往之初,很有些自降身价的意思呢,你忘了,我可没忘。”
蒋氏继续沉默。温氏说的这些都是实情,她没什么好辩驳的。
君若听得津津有味。寻常男子一听这些就头大,她可不是,闲来最喜欢八卦,不论什么地方的。
杨柳晓风见自家小姐那个德行,也就没出言提醒温氏言归正传,好在温氏真要指控的也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下一刻就道:
“换子的事,你我明明是一拍即合,要不是你方方面面相助,我怎么算计得了魏夫人?再如何,我在魏府也只是个妾室,没人与我内外联手,刚有眉目便会被察觉,真当魏家的人是傻子不成?”
到此刻,蒋氏已经明白温氏的意图,反倒放下心来。
温氏不想一个人承担谋害魏夫人及其孩子、改变顾月霖命途的罪名,要拉蒋氏下水。
却是不知,魏琳琅和顾月霖打一开始就不认为她无辜,她何须用人往下拽,早已在水深火热之中。
只要温氏不空口白牙地编排罪名,蒋氏打算一直做哑巴。她已经没胆子再计较什么,也没力气与人计较长短。
温氏瞧着蒋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愈发气恼,“你怎么不说话?让仆妇把我编排成妒妇毒妇疯子的胆子去哪儿了?事发那晚,要不是你事先派人传信给我,我怎么会把魏夫人哄骗过去?事后要不是你求双亲帮忙,怎么能遮掩下来,以至于魏家被蒙蔽多年?”
蒋氏闭了闭眼,无声地叹了口气。那件事把双亲气得不轻,可木已成舟,拆穿的话等于将她推入深渊,只好帮她善后,对顾家魏家两头撒谎。
从那之后,对她的态度愈来愈冷淡,碍于只她一个亲生孩子,没在明面上发落。父亲病故前,选了个同宗的蒋家子弟为嗣子,继承他这一脉的产业,留给她的只有一句话:好自为之。
“温姨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君若和声道,“你们沆瀣一气的事实,还需要你们特地招认?”这女人也太小看月霖哥哥和魏琳琅了。
温氏哽住。
蒋氏不大灵光的脑子在此刻转了转,意识到了些什么,低声道:“魏大小姐本就视我为杀母仇人。”
君若见温氏大概说不出有价值的八卦,对她循循善诱:“当年你从何处找的备用的婴儿?”
“坊间有专门筹集紫河车的人,听说那东西养颜滋补有奇效,一些富贵门庭中的女子常用。做那种生意的人,不难知晓很多人家的家境,孩子生下来若是不要,他们也能搭桥牵线。”
他奶奶的,居然还有这种行当。君若在心里骂了一句,问:“你识得那种人?”
“是我以前一个丫鬟识得。”
“带母女两个到外面等等。”君若吩咐晓风,等人走了,又道,“你见到我,最先该说的是什么,应该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