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真的。”君若懒得掩饰对魏琳伊的厌烦,“即便魏阁老倾家荡产,也满足不了她的贪欲,何况首辅又不傻,没把她灭口已是仁至义尽。”
蒋氏没办法接话,便正面回答君若的问题:“只要月霖同意,我照旧在他跟前,情分不可能如旧,起码别人看起来是那样。要是他不同意,我随他作何安排。”
君若放下笔,望着蒋氏,“不论他日后是鹏程万里,还是籍籍无名?”
“是。”蒋氏肯定地颔首,目光清明,“我那些日子像疯了似的,说了好些伤人到骨子里的话,后悔的要死。十六年,哪怕是个物件儿,也会生出情分,何况是月霖那样招人疼的孩子?我可能有耽误他的地方,但绝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守着个孩子,记挂着亲骨肉,每一日都魂不守舍,便就过得浑浑噩噩。”
那该是非常复杂的心绪,口才再好的人也难剖析清楚,君若还是有了几分理解,思忖片刻,道:“那您得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别再给哥哥添乱。那些日子您是要疯,哥哥纯粹被您气疯了。”
蒋氏沉吟,“你能不能教我持家之道?”
君若笑开来,“我尽力,等您出科了我再走。时日久了,别怪我赖在这儿才是。”
“这话可就太见外了,你住上几年我才高兴呢。”蒋氏由衷地道。
君若并不能打心底相信蒋氏,但还是乐意在大事小情上倾囊相授。
人懂的越多,见识越广,眼光就会越来越高,起码料理内宅事宜不会束手无策,也能迅速看出别人用意的好歹,不会轻易跳进别人挖好的坑。
这日一起用过晚膳,君若和蒋氏联袂去了正房的小厨房,一起准备腊八粥。
君若取出糯米、江米、栗子、桃仁、花生、腰果、绿豆、红豆、桂圆、红枣和几片陈皮。
这些大多要提前清洗,浸泡起来。
两人分好各自负责的,卷起袖管开始忙碌。
蒋氏道:“你是习惯熬粥的时候放糖,还是吃的时候自己往碗里加?”
“有什么不一样吗?”君若问。
“月霖打小就不喜欢吃甜的,你要是习惯加糖,我得给他单独做一些。”
君若失笑,“那他吃粽子、月饼的时候怎么办?”
“吃一个应付事儿,尤其吃月饼,跟吃药似的,真有那么难吃?”蒋氏很困惑。
“什么毛病这是?”君若笑意更浓,“不过您既然特意提了,那就做两样。”发现蒋氏对哥哥并不是不上心,她挺高兴的。
“这样最好。”
处理好食材,君若陪着蒋氏回到正屋,做别后转到小书房。晓风递给她一张信鸽传来的笺纸。
笺纸上的字很小,说的是李进之家里的事。
君若看完,犹豫一阵,去了外书房。
雪如细沙似的,纷纷扬扬落下。
她以前从没想过会有这一日:对这晶莹洁白的雪,会生出满心厌烦之感。
顾月霖和李进之正对酌谈笑,见了君若,均是笑着一招手。
君若落座,先喝了一杯陈年梨花白,然后把笺纸放下,看着李进之,“李家二老爷死了。下午的事儿,新病旧疾相加,你请的大夫回天乏术。”
“我们家死人,却是你来报丧。”李进之笑着拿起笺纸,闪身避过君若的小拳头。
君若又气又笑的,“那可是你二叔。”
“死了算他命好。”李进之道,“这种天气,装棺材里找个地儿放着就成,没事。”
君若见顾月霖也是一脸的不以为意,旧话重提:“原先我就想着,有机会让月霖哥哥跟我说说李家的事儿,今儿赶巧了,李大少爷亲自与我说说?”
怎么样的家族,能让李进之毁掉仍不解恨?由不得她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