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想清楚了再同你说。”程兰芷盯着茶碾里的茶叶,叹了口气。
萧淑知道她在愁什么,但事关萧仁欢,她不好说什么,她跟着过来就是怕萧砚子坏了程老夫人原先的安排,这是来之前程老夫人就叮嘱过的。
卫通提过程老夫人想让程兰芷嫁给萧仁欢的事情,萧砚子本来觉得实在荒谬,但依程吉的官职,在京城中为程兰芷寻合适的婚事也难,若是嫁给萧仁欢,人虽然实在勉强了些,但因着程吉和程老夫人这层血缘,程兰芷往后的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如苍狗。今日想不明白就明日想。”萧砚子把碾好的茶叶倒入茶壶中。
一听这话,程兰芷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笑着把边上的侍女都叫了下去,问道:“砚姐姐,那天你旁边站的,是哪家的郎君?”
萧砚子看了一眼萧淑,“你们都看到了?”
萧淑不想理会,她那日在萧府已经见过那位贺郎君,和萧砚子身边的可不是一个人。
“快说快说,又没有外人。”程兰芷拉着她的手。
“管他是哪家的……”萧砚子将她手拿掉,把茶壶拿了下来为三人茶杯中添水。虽说现在娘子郎君之间的礼数不那么重要了,同行出游的比比皆是,有些宴会甚至可以同席而坐,但事情未定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程兰芷一听这话,笑得前俯后仰,“除了你,砚姐姐,这城中怕是没人敢这样说话了。”
三人打闹着喝茶聊天,不久外头就有侍女来报说程吉回来了,三人只得一起去了中堂。
程吉一回来,堂中的话题就自然地转到了春闱上。萧砚子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思绪飘飞。
“阿砚。”突然传来程老夫人的声音,飞泓拉了拉她的衣角。
程老夫人十分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你表叔说这次是陆祭酒主考!”
萧砚子不知道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笑了笑,“是吗?”
“五郎,咱们上元再去一趟陆府,把南州带来的那些东西都拿上。”程老夫人不再理会萧砚子,兴高采烈看向萧仁欢。
“考前还是避嫌比较好,陆祭酒与东亭兄相交多年,即便不说,也会照拂一二的。”程吉看到萧砚子无奈的表情,对着程老夫人劝道。
罗夫人也跟着附和,“我瞧着五郎像是通笔墨的,即便不照拂,也定能高中。”
“砚姐姐,你觉得五哥能中吗?”程兰芷悄悄凑过来,眨着眼睛问萧砚子。
萧砚子想起安娘说萧仁欢没有文气,反问程兰芷,“你也见过几个状元探花什么的,你觉得呢?”
“砚姐姐看不上的人,肯定中不了!”程兰芷用手掩着口型,对萧砚子说道。
萧砚子一时无言,她确实看不上萧仁欢这个人,但从未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明显。
萧淑看她们二人窃窃私语,有些落寞,她和程兰芷,是怎么也没有程兰芷和萧砚子之间那种天然的亲密的,想到萧砚子今日的话,凑到两人身边,“我五哥即使今年不中,后年也能中的。何况考一次就能中的,每次也就能数出来那几个人。”
程兰芷看着她,一脸震惊,“淑姐姐,你以前从来不说这种话。”
“聊什么呢?都挤作一团去了,你们姊妹三个。”罗夫人一看这边的情形,拿起帕子捂着嘴笑。
她一说完,程老夫人和程吉也看向这边,“都是亲戚,多走动才是,小辈们也有个伴。十九娘为人孤僻,在京城中也没什么朋友,芷娘倒是瞧着喜欢她。”
程兰芷想站起来反驳被萧砚子拉住,“这酪浆倒是比我往日喝过的都好喝。”
“砚娘,上次虞国公府你助阿芷帮了那王十一娘,叔母还未向你道谢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叔母今日第一杯酒敬你!”罗夫人笑了笑,举杯起身。
从上次程兰芷回来后提及贺衡与窦易节在崇仁坊外的事开始,罗夫人就开始怀疑萧砚子是不是被贺家看上了,到处问了一遍,那贺衡确实还没听说与哪家说了亲,又听到些张夫人曾经与杜夫人交好的传言,她越想越觉得合理。
“不过是运气好说了几句俏皮话,刚好解了王娘子的围,叔母客气。”萧砚子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酪浆。
接着,罗夫人又给每个人都敬了酒,萧砚子听着她连夸萧仁欢都能夸得人无可反驳,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拉了拉程兰芷的衣袖,“芷妹肖母。”
“不像我阿娘,难道像我阿父,那我得长成什么样?”程兰芷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