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开在巷子,偏僻之处。
有三层,砖砌的屋子。外边挂了牌匾,他们来这里后,便换了牌匾,暂时闭了馆。
“你们两个伙计,一个回楼上,照看剩余的病人。一个跟我来,救这个女孩。”
黎颂望着动静。
轻呀了声,由衷道:“她和你一样,都很厉害啊。扮得了女售货员,还能当医生。”
宋逢年将黑色轿车,停在了远处,更隐蔽些的树丛间,不会轻易被发现。
他听到她的话语,回应道:“她也不是,商楼的女售货员。那天和我乔装成车夫一样,都是情形特殊。”
“她叫江时晚。”
“是以前,同窗过的同学。她学的就是医学,在这里开医馆,也算是术业有专攻吧。”
医馆虽偏,能救更多人,总是好的。
期间,江时晚身着白大褂。回眸时,问了她一句:“怎么称呼?”
黎颂:“喊我黎小姐就好。”
“或者,随我其他朋友,喊阿黎也方便。”
“好的,阿黎。”
江时晚笑着,脸颊梨涡浮现。询问她:“你会简单的,包扎伤口吗?今天医馆里,还有几位病人。人手有些少,想拜托你一起帮忙。”
黎颂点点头。
她又想到什么后,看旁边的青年:“你应该,没反对意见吧?”
她可还记得,他非要让她离开,离他远些的说辞:“不会非要,再赶我走吧?”
宋逢年垂眼,望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硬赶你走了。”
他眼尾泛笑:“把我形容得,像坏人一样。”
她轻声道:“出尔反尔,还不承认呢。”
他挑眉:“这算什么出尔反尔,本来就没打算,把你赶走。”
“你刚刚让江时晚,喊你阿黎?”他像不经意道了句,“有那么熟吗?”
黎颂:“同样都是女孩子,一般熟起来,是非常快的。”
“你要是想跟着喊,也没问题啊。”
她轻眨了下眼:“不过,你不是自诩有文化吗。非要喊那个什么,颂歌小姐。”
独一无二的称呼,只有他会这么喊。
他没反驳或应声,起身道:“走吧,我们去二楼,给那些病人包扎伤口。”
楼上光线昏暗,只有帘子隔着,设备和药品寻常普通。
病床上,正躺着几个病人。身上有刀伤、烧伤,伤痕触目惊心,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来的。
气氛低沉得,像外边灰蒙的天气。
江时晚拿着棉球,给受伤的女孩,处理着伤口,难掩气愤:“这群混蛋。她年纪还小,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真想什么时候,捆一身的手榴弹,把那群恶鬼都带走。”
宋逢年给旁边的,几个男病人,换了药和测体温。乌黑的眉,轻拢了下:“真是什么都敢说。”
“小声点,免得隔墙有耳。”
江时晚闻言,翻了下眼:“跟你说话,真是显得,一点兴致都没有。喜欢泼冷水。”
她看向旁边的黎颂,夸赞道:“阿黎,你做得很好。及时帮这个女孩,止血和按压了,救治的几率提升。”
受伤女孩虽还在昏迷,但呼吸逐渐平稳,暂时脱离危险了。她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安静地在睡梦中。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见状,黎颂弯起唇,由衷高兴。
“能多救一个人,也让我觉得。来到这里后,变得有意义了。”她轻声道。
“不过,时晚。”
黎颂打量了眼,医馆内的物件,有些好奇:“上回我在长明街的,其它医馆里,看到的,还是那种普通布条和草药。”
“没想到现在,几个月里,终于有这些消毒的药物了。”
江时晚看她一眼。
慢悠悠道:“那是因为某个人,这么要求建议的。”
“他说,不如自己准备点。”
“免得被某些小骗子,昧走他仅剩不多的药钱。”
黎颂:“……”
她拿着手里,带锈的金属剪刀,咔嚓动两声。转头去看,神色淡定的宋逢年。
他就是这么宣传她的吗?
宋逢年抬眼,顶着她略带控诉的目光:“她把言辞,故意夸张化了。原本我,不是这么说的。”
她轻哼了声。
“该翻篇了,那次是个意外。”
半晌,见那个受伤的女孩,情况已稳定。
他放下剪刀,站在她旁边,对着她道:“现在你救下的女孩,已经安全了。你可以放心了。”
他再度示意,带她离开:“走吧,你不该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黎颂被他拉着手腕,带离开了医馆,回眸一眼:“可是楼上,还有很多病人。”
“江时晚会照料他们的。”他说,“先顾好,你自己吧。”
青年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走着。
被他这么一提醒,黎颂倒是,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她顿了顿,小声道:“……可我目前,没有地方可以去。”
“我能不能,留在江时晚的医馆,当个助手?或者苏姨那边,我去馄饨摊,打下手也可以。”
他回过眸,若有所思望着她。
见他不语,黎颂以为,是嫌弃她干不了有用的活。
她轻鼓脸颊,想了想:“我也认字,会写稿。还学过英文,也能当翻译。还懂一些艺术,要是家庭教师之类的,我也能当……”
“我适应能力很强,真的。”她补充。
宋逢年注视着她。
他手插在口袋里,乌黑的发梢,被风拂起来些,语气漫不经心:“你这些想法,还挺美的啊。”
“这个时代,干这些可不轻易,也容易淌进浑水。”
他没审问她,为何没有去处,和不明的来历。只是浅浅叹了气。
也许是阴差阳错,有过几次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