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英摇摇头,她自诩心怀大爱,怎么会纠结于这些小情小爱呢。
“这种事情光靠我说是说不清楚的,等你遇上个人就明白了。”
孔英对将蒋芸的话半懂半懵。她并不是不知事的年纪,先前在京城的时候被带去宴会,听谁家女儿和谁家公子订了亲,多是门当户对的结亲。像蒋芸这样愿意和一穷二白的王行之订下婚约的,孔英只见过一对。
马车停下,车外传来马夫的叫唤:“老板娘,前路堵塞,一时半会儿还过不去。”
蒋芸掀起帷裳一看,外面人头攒动,隐约传来施粥的叫声。
在车上也是闲等,不如下去活动活动筋骨。孔英跳下马车,见前方搭起的施粥篷,意识到原来是有豪富人家在此处施粥。
“周公子真是大好人呀,这已经是本月第二次派人来了。”
“是啊,上次我求他们多给我卧病在床的儿子打一份,他们不仅给我打了粥,还请了大夫帮我儿子看病。”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孔英为避免阻挡别人,并不朝前挤,退至路边听着人们对“周公子”的感激。有人领了粥笑容满面地往回走,碗里满满当当的白粥。
他们已经进了青马郡的界限,这周公子估计就是蒋芸要去拜访的人家。看来他也是个心怀大爱的人啊。
“呸,伪君子。”一旁的女郎啐了一口,眼神恨恨,愤懑的样子引起孔英的好奇。
有人不乐意,反驳:“姑娘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啊,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吧!”
女郎气急,说不过众人的围攻,旁人当她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嗤笑着走过。
孔英观对方身材匀称精瘦,小腿结实步履无声,看出对方在武道上功夫不浅,心里天然对其有些好感,问道:“别人都说周公子是好人,你怎么还骂他是伪君子?”
女郎不顾周围人的怒视,见好不容易有个人没被周长信的假面蒙蔽,抓着孔英诉苦:“他这人惯会做些表面文章,实际上奸同鬼蜮,行若狐鼠。”
可等孔英细问,女郎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是一遍遍重复周长信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
孔英没了耐心,心中的称也偏向周长信一方。正好施粥结束人群消散,她径直回到马车上。
“我见你与那姑娘相谈甚欢,是遇见相熟的人了吗?若是顺路,不如让她上马车来,我们也可载她一程。”蒋芸颇为热心地问道。
孔英摇摇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蒋芸听。
蒋芸听说有人对周长信有怨怼,惊讶地张大嘴:“我虽与周长信来往不多,但他乐善好施的美名也算远传,我还是头次听见有人说他坏话呢。
“不过人非圣贤,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那姑娘也未可说。”
路上颠簸,孔英依旧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蒋芸反应也不算多大,只是楼修生面色发白,难受得几欲呕吐。孔英更加坚定要督促小弟练武的决心。
马车走走停停,到了地方已是傍晚,几人寻了处酒楼休整。
在分房间的时候,楼修生对于要和孔英分房显得有些不习惯。蒋芸对于两人间的相处模式感到奇怪,但如果是孔英的话倒也正常。
或许是周家的清明诗会邀请了许多文人墨客,街上随处可见穿着长跑宽袖、头戴儒巾纶巾的人,孔英听不懂他们说的文词雅句,对依旧听得兴致勃勃。
护国公一家都是武将,唯一一个有点文学天赋的二哥还弃笔从戎了。也正因如此,他们对于那些出口成章的学士总是很钦佩。
诗会那天,孔英和楼修生都跟着蒋芸入会,打算找机会逮住周长信问问有关无影踪的线索。一入会,见四下装潢富贵又充斥着文雅气息,孔英咂舌,真不愧是周家办的诗会。
他们家的发迹可以追溯到祖辈,周长信的祖爷爷就是前朝有名的书法大家,颇受人敬重,一代代传下来,虽后辈没再出过惊才艳艳的人,但也没出什么纨绔子弟,蒙受祖辈余荫,做些文玩字画的生意。
说起来也算是书香累世的名门。
孔英在宴会上正式见到了在路上听过无数次名字的周长信,对方身姿修长,一袭锦袍披身,举手投足自有一番从容不迫的风范。一看就是个出身书香门第的贵公子。
女眷坐在庭院里说说笑笑,听男子曲水流觞诗酒唱酬。
孔英刚才注意力都在周长信身上,一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和蒋芸走散,楼修生也不见踪影,她一个人融不进庭院里的气氛,索性趁此机会四处走走逛逛。
走出层层叠叠的假山池水,孔英就听见楼修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其吟诵的诗句引得众人拍案叫好。
她不自觉放缓了步调,从竹林的间隙窥见楼修生泰然自若入座席中,周长信对他方才歌咏天下第一山的诗句赞赏非常,满眼都是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