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秋分日，查尔斯河畔的枫叶刚刚泛起第一抹红。

程以清轻手轻脚地起床，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沈黎，嘴角不自觉上扬。

四年了，每次看沈黎的睡颜，他依然会心跳加速。

程以清系上围裙，开始准备秘密武器——沈妈妈远程指导的“长寿面。”

面团是昨晚偷偷揉好的，现在只需要擀开切条。

手机支架上的视频通话里，沈妈妈正在实时监督：“对，再薄一点...小黎喜欢吃劲道的。”

“妈，这样行吗？”程以清展示着擀好的面皮，声音压得极低。

沈妈妈眯着眼看：“可以了。记住，水开后再下面，三分钟就捞。”

挂断视频，程以清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分。

足够在沈黎醒前完成惊喜。

他烧上水，又从冰箱取出昨晚烤的芒果蛋糕。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他为沈黎做的第四个生日蛋糕，今年的造型特别模仿了高中时他送沈黎的第一个芒果布丁。

水咕嘟咕嘟沸腾时，卧室传来动静。

程以清手忙脚乱地下面条，差点打翻酱油瓶。

就在他往碗里舀高汤时，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生日快乐。”程以清转身，在睡眼惺忪的沈黎额头上亲了一下，“怎么醒这么早？”

沈黎把脸埋在他肩窝，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梦见...高中时你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他指了指蛋糕，“就是这个。”

程以清惊讶地挑眉：“心灵感应？”

“是香气。”沈黎皱了皱鼻子，“芒果混着面粉...还有你身上的味道。”

四年过去，沈黎的听觉植入体已经升级到第三代，语言能力几乎与常人无异，只有偶尔的长句还会微微停顿。

但最神奇的是他发展出的其他感官敏锐度——能闻出程以清用的洗发水品牌，能尝出食材相差一天的鲜度差异。

“先去坐着。”程以清把面条端到餐桌，“尝尝正不正宗。”

沈黎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长寿面，眼睛亮了起来。

面条粗细不均，明显是手工切的，汤面上漂着翠绿的葱花和金色的油花，香气扑鼻。

“你什么时候学的？”沈黎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问。

“跟你妈视频特训了三周。”程以清得意地坐下，“快尝尝，趁热。”

沈黎挑起一根面条，轻轻吹了吹。第一口下去，他的眼睛就湿润了：“像妈妈做的...”

“那就好。”程以清松了口气，“我按她给的配方熬了猪骨汤，还加了干贝提鲜。”

沈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餐桌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程以清托着腮看他，突然想起五年前在江城一中的教室里，那个连抬头都不敢的沈黎。

如今的他，已经能坦然接受别人的爱，甚至主动索要拥抱。

“礼物呢？”沈黎吃完最后一口，突然伸手。

程以清笑着拍开他的爪子：“急什么，晚上才给。”

“先透露一点...”沈黎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程以清的脸，“是不是藏在书房第三个抽屉里？”

“你怎么——”程以清猛地住口，“诈我？”

沈黎得意地笑了，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这个表情让程以清毫无抵抗力，他投降般举起手：“好吧，是音乐会门票。波士顿交响乐团，下周六的《田园交响曲》。”

沈黎的笑容僵住了：“那个...很难抢的票。”

“通宵排队买的。”程以清轻描淡写地说，省略了自己在寒风中等了六小时的细节，“记得你说过想听现场版？”

沈黎的眼眶瞬间红了。

五年前的手术让他重获听力，但大脑对音乐的处理始终不完美——旋律能辨认，但和声与音色常常混作一团。

而《田园交响曲》是他康复训练时用的第一支曲子，象征着他对“完整听觉”的向往。

“谢谢。”沈黎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万一...我还是听不清楚...”

“那就下次再试。”程以清握住他的手，“总有一天能听清的，不着急。”

沈黎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来：“我也有礼物给你。”

“啊？”程以清懵了，“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是'我们'的礼物。”沈黎神秘地眨眨眼，从书房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打开看看。”

程以清疑惑地拆开，里面是一份房产合同和两把钥匙。

地址显示是剑桥市离MIT两英里的一套公寓，签约日期是昨天。

“你...买房子了？”程以清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这半年。”沈黎的脸因兴奋而泛红，“公司分红...加上我接的咨询费。房东正好要出售...就...”

程以清一把抱住他，合同散落一地。

四年前那个连食堂打饭都不敢的男孩，如今已经能独自完成购房谈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