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见吴王二人离开,陈旺绕开正在给俞弃生揉肚子的程玦,压低声音说道。
“听见啊,你和他高一就是同学了,”俞弃生拍了拍程玦抚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果然优秀的人是会互相吸引的。”
“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住进你家,你都不会起疑吗?”
程玦听到这话,揉动着的手停了下来。
“谁说他是陌生人了?”俞弃生笑,“再说,就算是陌生人那又如何,他要杀我早杀了”
俞弃生朝陈旺伸出手,陈旺便听话地走近,那手抚上她手发,手掌在发根处蹭了蹭:“别担心了,你既然跟他是同学,不也清楚他的人品吗?我帮几个不是帮呢?”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程玦问。
俞弃生笑着,随意找了个借口把陈旺支开了。
“哦?知道什么?”
“知道我不是林循。”
“这其实根本不用知道,因为……”俞弃生靠在坐着床沿的程玦,“根本就没有林循这个人。”
阳光洒下,洒在他那淡色的瞳孔里。窗外不断有放学了的孩子,时而嬉笑打闹,时而抱怨着课业,光是听着,便能想到他们一张张稚嫩的脸。
像是春天来了……
晚饭是和吴四刚一同吃的,吴四刚退休后,厨艺倒是精进不少,听着小瞎子今天身子不舒服,扛着个小桌子就进了瞎子的屋,倒是让一直品尝着俞弃生那“咸焗焦青菜”的程玦饱了饱口福。
小桌子被安放在俞弃生床旁边,俞弃生一侧身子就能夹得到菜。
“来!多吃肉!”吴四军夹了块那盘子红烧肉,就往俞弃生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碗里放,“今天害得老子赌输了,说明你这脑子跟不上,多吃肉聪明。”
程玦碗里仅有的那块红烧肉也被夹了去,堆在了俞弃生碗里。
“你小子少吃点!长得人高马大的,不缺肉!”
一桌三人吃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桌子上的那两盘菜也不及俞弃生碗里剩得多。程玦接过俞弃生的碗,那碗里的红烧肉一块都没动过,堆了半碗。
帮着吴四军收碗筷时,程玦发现这老人家看到那剩了大半碗的肉时,吃是皱着眉大叹了一口气,便摆手说罢了。
“堂叔他……每顿都吃这么少?”程玦斟酌着开口,见吴四军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即便补充到,“他今天又吐了,我担心是平时吃得太少胃不好?”
吴四军把碗朝水池子里一扔:“哼!之前不闻不问的,现在倒是开始假惺惺。
“你堂叔啊,干着的工作收入也不低,虽说身体不好,也不至于家里连个像样的桌子灯泡都没有。”
程玦刷着碗,静静地听着。
“他这人每个月存不下一块钱,钱都打给别人了。”
“别人?”
“这你别问,我不知道。”
程玦把洗碗巾沾上点洗洁巾,在每个碗上都抹了一遍:“吴大爷,那堂叔的眼睛,怎么回事?”
“眼睛?不就是瞎了吗,什么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瞎?”
“你这小屁孩儿,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刷完赶紧走!”
回去屋内,推开卧房门,便看到俞弃生白着脸靠在床上。听见动静才坐起来,朝着程玦笑着张开手臂。
“别闹 。”程玦轻轻拍开他的手,却在触到那冰凉的指尖时后,握住了那双手。
“听见我说没有林循这个人,你好像不惊讶?”俞弃生没动,任他将自己的手握着,搓着。
程玦没有立马开口,而是去倒了一个暖水袋,放在俞弃生肚子上之后,自己坐在了床边。
“一开始怀疑过,但是你演得太真了。”程玦承认。
那双拼命忍住不落泪的眼睛,靠在肩膀上湿热的触感,不断地控诉孩童时那“堂哥”对自己的伤害。
自己竟连那时他话里的逻辑漏洞都听不出来。
那带着疤痕的脸上,似乎还流着泪痕,那哽咽着的人意识不到。程玦朝那块疤上伸出去,方从幻觉中醒来——
哪儿有什么眼泪?俞弃生半躺着,面色似乎红润了些,笑着等待着程玦的话。
“嗯……是这样,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儿女,”说到没有儿女时,俞弃生有些笑出了声,“不过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谈什么儿女。”
“有的人也没到,也能谈儿女。”
“你说陈旺啊?这我的确是好奇,她是结了婚,据说……是在老家办了酒席,还没领证,”俞弃生握着那捂着自己双手的手,把程玦往床上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