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指房内。
男人面色不佳,跨步上前推开门。
冉思沐的手机正放着歌,她心情极好地轻哼旋律,不急不慢地更换床品,角落里堆着一团刚撤下来的粉蓝色猫狗床单,新铺上的是他走前用过的那套。
裴岘禹手叉腰,双唇紧抿,想说些什么,但碍于思焓在场又悉数忍下,冉思沐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打招呼,“哟,大忙人回来了?”
“你这是?”
“这离基地太远了,上个班还要走绕城高速,我想住近点。”
气氛不对。
冉思焓看看姐夫又看看姐姐,脑补出一场新婚丈夫出差久不归家,妻子不满守活寡客居次卧,甚至用搬家分居表达抗议的狗血剧情。
聪明人这个时候还是退场的好。
“那个……姐,姐夫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哈,有事你再微信我!”
“哎!你把我那个小箱子带——”
大门“砰”的关上。
裴岘禹杵在门口,那表情,像兴师问罪,冉思沐瞟他一眼,“看什么看?搭把手啊。”
他站着没动,“你一直睡这屋?”
冉思沐理所当然地点头,“哪有客人睡主卧的道理?你这套我洗过了,干净的。”
“冉思沐,做戏做全套,就算有名无实你也得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吧?这才一个月你就要搬走,思焓怎么想,妈又怎么想?”
闻言她轻笑出声,怪声怪气道:“你这妈倒叫得顺嘴……能怎么想,谁家两口子不吵架?没事,我妈不会知道的,这都小问题,我来处理。”
裴岘禹一时无言,靠着门板挡在门口,盯着她弯身铺床的背影,短上衣露出一截嫩白纤细的腰,他偷偷瞧了半晌才挪开眼,又问:“裴书南帮你找的房?”
“我进了新筹备的项目组,改良推广枰城本地的新品甜瓜,马上要开始试种了,试验田离他们学校不远,我就提了一嘴,刚巧他有同学退租……”
对于她铁了心要搬走、主客分明不占他半分便宜、却迟钝到找裴书南帮忙的这一系列表现,裴岘禹心头涌上股无名火,他一时理不清缘由,但直觉是阻止她。
于是他径直走到床边,在她努力铺平时一屁股坐上去,然后躺倒,裴岘禹长手长腿的,双臂展开,整个床都被他占去。
冉思沐推也推不动,就听他耍赖似的嚷嚷:“我又没逼你同房坐实夫妻关系你急着搬什么?我吃人?搞得好像我苛待你似的,抱歉,有损我名誉的事儿恕不配合。”
冉思沐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捞起换下的床单转身。
裴岘禹见状,一个鲤鱼打挺下地,动作迅捷,赶在她开门前撑住门板。
只是用力过猛,劲儿没收住,距离也没把控好,他狠狠撞上冉思沐,把娇小的人儿压在了门后。
“咚”的一声,她的前额磕在门框上。
冉思沐背对他,抬手揉着,裴岘禹垂下眼,默默感叹她好瘦啊,颈椎的骨头都看得到……
身体贴得很近,他有些晃神,自然没能防住她向后干脆利落的肘击。
裴岘禹捂着肚子喊“痛”,冉思沐充耳不闻旋开把手,他倒是意志顽强,弯着腰,腾出只手拉住她。
“不是说好了今天店庆一起去玩儿么?搬家什么的先放放,褚梨等你呢。”
见她迟疑,他又抛出诱饵,“今天咱们不开车,我带你体验点新奇刺激的。”
*
「旧船」的店庆宣传很到位,裴岘禹骑机车载着冉思沐到门口时,店外已经排起长队。
跳下后座,女人费力地摘下头盔,乱发糊了一脸,遮住她有些发白后怕的脸色。
上衣后背微微汗湿,短裤下的大腿似乎还能感受到车身传来的低频震动,耳畔嗡嗡闷响,回荡着方才引擎加速时的轰鸣声浪。
裴岘禹停好车,腋下夹着头盔,嘴里叼只手套,随意扒扒头发。
临出门前他换了件黑白配色、暗红点缀的机车夹克,在旁人惊艳的注视中缓步朝她走来,微扬下巴,含混不清地笑问:“怎么样?爽不爽?”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抱那么紧?”
论不要脸,冉思沐不是他的对手。
她将头盔扔还过去,一板一眼地总结:“有点吓人,还有点晕,震得手麻。”
“追求的就是一个直接强烈,但我还是更喜欢跑车的推背感,下回他们炸场子我带你一起?”
冉思沐没应声,但也没拒绝。
她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被陌生人盯着看,于是撇下泰然自若的裴岘禹,独自走向店门入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