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凌静山,放河灯是为了缅怀逝去的亲人,以及为生病的人祈求健康平安,在京城也是如此吗?”
“嗯,在这儿也是差不多的寓意。”姜年认真思考后回复道。
“那我就祈求年儿可以健康平安吧。”
“阿鹤不怀念逝去的亲人吗?”
“我……”连鹤故作轻松道,“其实我是被师傅和师姐在连巍山下捡到并养大的,不知道双亲是何人。在这二十一年里,唯有师傅和师姐才是我的亲人。”
“这……阿鹤,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这没什么的。”
“你后来有去找过父母吗?”姜年柔声问道。
“我前两年有去连巍山那边找过,但是没有任何音讯。据我师傅说,当时天色已晚,她们本想去路过的一户人家家中借宿一晚。可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答应,而彼时屋里又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师傅担心屋主出了什么事,于是便推门而入。可谁知屋里除了尚在汤饼之期的我以外,没有其他人了。”
“等等,二十一年前……连巍山……”姜年稍加思忖后问道,“阿鹤你是什么月份出生的?”
“腊月,应该是腊月初八左右出生的。”
“那不正好是兰傲和北嵇打仗的时候吗?你有按照这个线索找过吗?”
“有啊,但还是没找着。那会儿正是两国交战期间,估计我的家人丢下我逃难去了。”
“当年师傅和师姐之所以出现在连巍山,是想找到师姨并将师祖去世的消息告诉她。师傅认为师姨一向心怀大爱,也许会在那里帮忙救治病人。没想到她们没找到师姨,但却捡到了我。自此,我便以‘连’为姓。”
“你身上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吗?”
“没什么特别的信物,当时只有一张很常见的被子裹在我的身上。不过,我的左耳耳后有一串酷似槐花的淡粉色印记,这应该能让我的亲人认出我来。”
姜年闻言便凑到连鹤的左耳边仔细查看,可并未发现她的耳后有任何印记。
“没有啊,你确定是在左耳吗?”
“现在是看不见的,只有我感到寒冷的时候,它才会显现出来。”连鹤浅笑道,“不说这些了。年儿,我们去湖边放河灯吧。”
“好啊。不过阿鹤你要等我一会儿,我要整理一下桌上的纸条。”
亭中偶尔有夜风吹过,为了不让纸条被吹走,姜年将其重新整理了一番,并将镇纸严严实实地压在了上面。
看到姜年忙完之后,连鹤这才拿起两个河灯走出了观景亭。姜年也紧随其后,两人一起来到了湖边。
连鹤从布囊里摸出一个火折子来,用力一吹使其出现火光。随后,她便将两个莲花样式的河灯逐个点燃。
“年儿,这个给你。”连鹤将一个河灯递给了姜年。
姜年接过河灯,将其平稳地放在了湖面上。而后便默默地闭眼在心中缅怀了自己的母后袁潇以及婆婆袁九熙。
如果河灯真的可以寄托追思,那她希望母后和婆婆都能够接收到她的思念。
过了一会儿,姜年睁开了双眼。此时,她发现身旁的连鹤正闭着眼,双手合十好像在祈祷些什么。
“那我就祈求年儿可以健康平安吧。”姜年的脑海里忽地闪现了连鹤方才说的这句话。
看着连鹤闭目祈祷时的清俊侧脸,姜年突然觉得心底犹如被夜风吹拂的湖面般,泛起了阵阵涟漪。
正当姜年看得出神时,连鹤突然结束了祈祷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年儿,我们回去吧。这风好像越来越大了,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不能吹太久的风。”
姜年微微颔首,旋即便与连鹤回到观景台将石桌上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后方才离开。
两人一路上言笑晏晏地走回了周定云房间。然而,刚踏进房间没多久,连鹤便暗自紧张了起来。
紧接着,她开始装作不经意地环视了整个房间。不一会儿,她的心中便有了主意。
此时,姜年还沉浸在方才两人谈笑的欢愉之中,自顾自地在整理食盒内的盘子。她认为既然连鹤已经做了晚膳,那自己就应该将两人用完晚膳后留下的盘子全都清洗干净。
连鹤见状便扯了扯姜年的衣袖,霎时眉开眼笑道:“年儿,我今早出门采买时,特地去东市买了些精致的糕点吃。现在我房里还留了些,你随我一起去吃几块再休息吧。”
姜年闻言不自觉地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转身凝视连鹤的眼睛。
在察觉到不对劲后,姜年顿时故作惊喜道:“好啊。为了能在狩猎比试中保持良好的状态,我好久没有吃过糕点这类小食了,快带我去吧。”
话音刚落,连鹤便牵起姜年的手若无其事地向东厢房走去。当两人即将到达东厢房的卧室时,连鹤却拐了个弯朝着别院后门狂奔。
这一路上,姜年一直都沉默不语,只是任由连鹤牵着她不停地跑。
想起方才连鹤说的话,姜年心里明白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否则,性格温吞且一向处变不惊的连鹤是不可能毫无预兆地带着她匆匆离开别院的。
离开别院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跑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后背的伤口因剧烈运动而开始隐隐作痛,但姜年还是铆足了劲跟着连鹤在夜色中狂奔。
两人走走停停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平安抵达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