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头疼欲裂。
许宥礼昨晚难得主动离开了,自己的睡衣上还残留着松木的气味。
脑内像蒙了层水雾,江辞敲了敲脑袋,想着洗个冷水澡或许会缓解一些,经过客厅时却一把插在墙体里的刀还大咧咧地立在那里。
江辞停滞片刻,倒是想起这是许宥礼干的,但等头脑清醒了再看,只觉得不可思议。
刀刃几乎全嵌在了墙体里……这可是实心墙啊,许宥礼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简直不像正常人类。
江辞拔了半天,也没能将它从墙上拔下来,也正因如此,心里隐约有了定论:许宥礼没把这把刀拔走,就是想提醒他别想着离开,否则就会像这堵墙一样……
还没等他细想,就接到了一通医院打来的电话。
许宥礼出车祸了。
——
江辞赶到医院时,许宥礼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躺在惨白的病床上,整张脸没了血色惨白如纸。
他和护士了解了大致情况:早上8:00许宥礼的车在北城大学附近的十字路口被一辆出租车追尾,其中最严重的属出租车司机,造成了重度脑震荡。
江辞忍不住问:“那许宥礼有没有事?”
“经过细密的检查,病人额头处有一个8mm的创口,目前医护人员已进行消毒,暂无大碍。”
江辞愣了半秒,“小创口?那他怎么还在昏迷?”
护士啊了一声,“可能病人睡着了吧。”
江辞:“……”
听见许宥礼没事,江辞正打算走,一转身,就看见了穿着同款病号服、杵着拐棍一瘸一拐的温柯。
两人大眼对小眼,几乎同时:“你怎么在这儿?”
温柯单脚蹦了几步靠在墙边,垂眸看着自己小腿上的石膏和绷带,“早上回来时不小心遇到起车祸,把小腿撞骨折了。”
江辞愕然以后蹙起眉头,“该不会就是在学校门口那起追尾吧?”
“连你也知道了?”温柯瞪大眼睛,随即掩唇叹息一声,“是啊,好在我命好,半路挪到后排整理东西,所以只是小腿骨折。不过前排的司机可惨,当场就昏迷了,现在还在抢救。”
温柯给江辞看了当时的路段监控视频。
这场车祸的确不像江辞预料的,只是一场小车祸。
尤其是副驾的位置,几乎整个被撞凹了进去,他可以肯定,如果温柯坐在那里,现在估计已经在火葬场排火化了。
也正意识到这点,才让江辞不寒而栗。
难道真是巧合吗?
在他和温柯“约会”的第二天,许宥礼就和他发生了车祸?
再加上发生在非高速公路的学校路段……根本不可思议。
一个离谱的猜测像个蠕动爬行的虫子顺着小腿爬到脊椎,引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但又被迅速压了下去。
因为他明白,这场车祸根本不能人为谋划。
至于其他……
江辞可是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孩子,压根不会信什么灵异鬼怪类的猜测。
又或是,不敢信。
温柯察觉到了江辞骤然苍白的脸色,以为对方真的担心自己,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有些无措,“辞哥,你放心,医院已经检查过,我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江辞笑了笑,只让对方真当是自己担心他。即便对他倾诉心里的猜测,也并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发泄不安的方式罢了。甚至会让对方以为自己是个扫把星。
送走温柯,江辞看着病房里躺成一尊雕像的许宥礼,明明知晓他就是受害者,心里却生了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他站在病床下,冷冷淡淡睨了许久,许宥礼都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还有微妙的呼吸声,真和死了差不多。
要么是他演技太好,要么是真的睡着了。
无论是哪种,江辞都没了耐心。
“许宥礼,护士说了,你这点小病不需要住院占据医疗资源,起来我送你回家。”
许宥礼没反应。
江辞手指迅速点动着手臂,“给你三秒钟,否则我就走了。”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许宥礼睫毛颤了颤,故作被吵醒的样子掀开眼皮,见到江辞时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小辞,是你来看我了吗?真抱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江辞:“……”
听说许宥礼出事儿后,他惊得连头都没洗,赶了三条街吹了一身冷汗又吹了风,一路上心惊胆战,满脑子都是那些血腥的噩梦场景。
原来只是一场苦肉计。
许宥礼察觉到了江辞不耐烦,试探性地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却被一把挥开。
“谢谢你头皮擦伤还让人通知我,我再来晚点恐怕伤口都愈合了吧?”
“车祸是真的。”许宥礼垂着头,惨兮兮地勾唇自嘲笑了笑,“除了你,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关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