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既想用恶劣的手段得到猎物的身体,还想让猎物心甘情愿地被捕食?
江辞嘲弄的笑了,许宥礼这个猎手可真是贪婪。
他早该料到的……从第一次发现手机上的跟踪软件开始,就应该和许宥礼一刀两断。他更不该天真地期待和拖沓,一个只会在冷漠和疯癫两个极端感情中摇摆的男人,能在彼此感情消退的时刻保留片刻理智和清醒。
他们早就该分手了。
正这么想着,黑暗中无法辨别的方向忽然伸出一只手,一只形状像手的东西,倏地使力将江辞拽近,他往前踉跄了两下,差点跌到许宥礼的怀里。
好在江辞十分冷静,及时刹车和对方保持距离。
空气顿时冷凝。
许宥礼俯视着江辞,身体静止成了一座装饰物,但黑色的瞳孔仍在不停扩散,扩散,近乎遍布整个眼眶。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只要江辞能像以前一样选择他,坚定的选择下去。
为什么不能呢?
不能只看着我。
原来不能只看着我。
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
明明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注视着你啊。
江辞江辞江辞江辞江辞江辞江辞江辞江辞。
无数狰狞的嘶吼声,似乎要突破四面八方的墙,从外闯进来了。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从眼里面掉下来了,许宥礼知道,那绝不会是眼泪。
他已经不能流泪了。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江辞皱眉反感的表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明心脏已经枯竭萎缩,可在触及到爱人防备厌恶的目光时,心脏如被利剑活生生贯穿般刺痛。
很恶心吗?
很厌恶吧。
但如果不成为这样,该怎么留住你呢?
绝对,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
许宥礼眼神赤裸,像一头永远喂不饱的恶狼,贪婪地盯着将它领回家的好心人。
人皮内留在骨缝中干瘪的血肉止不住颤抖。
“这里,我们的家。”
“我会,永远爱你。”
许宥礼用胸腔储存的新鲜血液润滑喉道,用简短的语言做着早已在心里念了千百遍的承诺。
却见江辞眉头蹙得更甚,眼神锐利如刀。
“这不是我的家,许宥礼。”
“我也不爱你。”
许宥礼懵了数秒,静止在身侧的双臂从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电流感,整个世界都被恼人的轰鸣声占据。随即小腹处倏地腾起一阵热烈的火苗,一股脑窜过整个身体,烧光了仅剩不多的理智。
生气、怨恨、狂躁、不安,还有……
好难好难过。
许宥礼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第一次认识江辞时是在律所联谊所在的酒吧,其他同事还没到,他独自一人坐在包厢,江辞就大大咧咧地捧着酒凑了上来。
游刃有余、长相漂亮的少年很难不让人心生防备,认为他就是个情场玩咖。
事实江辞就是如此。
以至于在他爱上江辞后,依然能看到无数碍眼的飞蛾环绕着他。自己看着江辞身边围起的人群恨起来。为什么总要对别人笑,对别人好,就不能只对他笑,只对他好吗?
惩罚,他真的好想惩罚他。吻上他骗人的红唇,拧断他的脖子,再将那双漂亮又会演戏的面皮订上标本台……可自己只敢起心动念,无论他如何做出千百倍的努力,都根本不舍得伤害江辞。
不舍得,就是爱吧。
曾经的20几年里,许宥礼对“爱”嗤之以鼻——爱这种用多巴胺和内啡肽结合而成的激素产物,只是消解无聊生活暂时的玩具而已。
直到他遇见江辞。
他再也,再也不敢回到没有爱的日子里,那种体验过又被夺走的彷徨只会将他跌向死亡。
许宥礼盯着江辞流动的血管,舔动血液将嘴唇盈上一抹鲜艳的红色,每一个字都挤压着腐烂如泥的内脏,吹动出冰冷的气息。
“你不能走,这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