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有点着急,“大师,这个不行,还有别的办法不?”
男人长叹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掀开身侧的被褥,露出床下方的一角。
除了四周垫高的砖头外,中间层层叠叠的全是符纸。有的因时间太长,已经受潮皱巴,上面的字都模糊不清了。
江辞:?这么多,是搞符纸批发的吗?
男人抽出一张符纸,直接在头发上蹭了两下贴在江辞额头上,絮絮叨叨念了什么,随即那符纸竟无火自燃了起来,火光顿时照亮了阴暗的小空间。
江辞只听见一声尖锐细小的哀嚎,男人立刻将手伸进碗边的一把清水,洒了几滴在江辞脸上,残余的符纸像没了生命的傀儡摇摇晃晃躺在了地上。
江辞眨巴两下眼睛,“大师,这是?”
“我已经驱除身上残留的邪气,你现在暂时安全了。”男人捂住胸口,声音虚弱,嘴角还渗出血丝,“那邪祟太强大,我还需要多些时间观察才能了解他的弱点。这些符纸你带回去,每周焚烧一张,保你这段时间无忧顺遂。”
江辞暗道神奇,“好的,谢谢大师,多少钱?”
“出家人不谈钱,谈缘,88888缘。”
江辞犹豫了两秒,“包售后吗?”
——
江辞拎着一沓符纸,喜滋滋地戴着磨了半小时嘴皮子才肯让大师送的“有缘人佛珠手串”回了家。
大师说了,那个鬼恨不得时时刻刻缠在他身边,这手串日后不能离身。
尽管江辞经过现代九年义务教育加唯物主义熏陶,在此之前对鬼神的存在嗤之以鼻……可到现在身边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也不得不信。
希望那鬼能识相,离他远点吧……
江辞暗自祈祷一声,刷开密码锁,一阵莫名的凉风扇巴掌似的骤然袭来,夹杂着一股诡异的恶意,江辞顿时打了个冷颤,颤栗感从脊椎极速向下蔓延。
冰冷的指腹不停摩挲着油腻腻的手串,江辞连咽了几次口水,壮了半天胆才走进客厅……发现只是窗户忘了关。
“呼——”
江辞抚了抚胸口,暗道还真是自己吓自己。
“知道回来了?”
一道低沉沙哑从背后响起,江辞放松的肌肉腾地全部绷紧。
窗外骇人的冷气从鼻腔扩散至脚趾,几声拖鞋落在地板上的清脆声过后,气氛再度陷入诡异的僵滞。江辞几乎能感觉到身后人源源不断传来的冷气,后颈处汗毛战栗。
这个家一直是他一个人住,所以压根不知道有另一个人,心脏都要吓跳停了。
很快,他反应过来,对方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亲哥哥,江离。
江辞撑起一抹堪称僵硬的笑,回头,“哥哥——”
“还知道我是你哥哥?”男人冷笑一声,双手一伸握住窗沿边缘,将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低头,高耸的鼻梁轻轻擦过江辞额前的碎发,雨水混合着灰尘的味道渐渐散开。
这动作好近……江辞心生排斥,皱着眉下意识要躲,江离则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将其揽了回来。
“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关机?”男人指腹擦过他脸侧的灰尘,似笑非笑,“这是去哪儿了?”
“我不舒服,去找别的朋友玩了。”江辞推了推他的胸膛,却发现对方将胸肌练得跟铜墙铁壁一样,硬邦邦的。
他喉咙微不可察地滚了下,嗅了一口空气中清香的寒气,耳尖爬上一股红意。
被江离彻底桎梏住,他只能在脑子里背三字经压住欲念……毕竟男人的身体总是比心理反应更快更诚实。
“是吗,哪个朋友?”江离皮笑肉不笑地紧跟着蹭了蹭他的鼻尖,像只小猫在他脸上嗅来嗅去。似乎因为动怒,结实而饱满的肌肉线条紧贴着江辞起起伏伏。
江辞近乎被他压在了阳台上,溢在表面的雨水顿时渗进外套在后背留下一片濡湿。他憋了半天,怒瞪了男人一眼,“你不认识的朋友,怎么了?”
江离闻言轻笑了声。
江辞被这双黑瞳直勾勾地盯着,头皮一阵发麻——就像是在他面前没了秘密似的,忍不住心虚。
“很好啊。”江离轻启薄唇,唇瓣上温热的触感抚动脸上绒毛,痒痒的,“不过小辞以后还是少和这个朋友交往了,脏。”
江离收回手,退开两步将围裙解开扔在柜子上,走到餐桌前指腹轻点,“过来吃饭。”
江辞应了一声,回头先将窗户关严。转身间,衣袖滑动,带着佛珠的手腕露了出来。
在看清手串的那一刻,江辞感受到了一阵酥酥麻麻的冷意从脚背一寸一寸爬了上来,在皮肤上留下湿痒的酸楚。
——最中间一颗珠子从中间绽开一道蜘蛛网状的裂纹,摇摇欲坠随时要散架的模样。其他珠子也未能幸免,表面都残余着不大不小的划痕。
分明进门前还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回事?
江辞蹙紧眉头,一边用布料藏起手串,一边走向餐桌。
忽然头皮处传来一道灼热的刺痛,他抬眸——
只见江离正目光阴鸷地盯着他每一个动作,见他看过来眼里寒光顿时变得平静如水,嗓音温柔。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