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察觉到他的动作,眼色更阴沉几分,抬手瞬间扣住了他的手腕,大掌将骨节桎梏住,一寸活动的空间也无。
强烈的扫视感侵入江辞每一颗毛孔,仿佛在江离面前,自己从里到外从外到里没有一丝秘密。
江辞神经都绷紧了,每一根汗毛都沐浴在死亡凝视带来的寒气中。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僵持了不知多久,小腿肌肉发麻弹跳,对方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江辞闭上眼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抬眸假装赔笑,“哥,是我回来晚了吗?抱歉,我在外没有注意时间,下次……”
无数怪异又难懂的情绪以量蓄积成墨一般的浓稠,从江离干涸的瞳孔里扩散出数不清的寒气,遏制住了江辞的喉咙。
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江离视线终于定在江辞微微红肿的眼尾,语义不明,“哭了?”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化作一道电流透过瓷砖钻进江辞的血管。
江辞依旧一头雾水。
但就算猜不透对方在意的点,能隐约嗅闻出一丝出路的他还是摇了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刚才喝水呛到了。”
说完,他抬头瞟了江离一眼,对方没说话,不知道信没信。
“进来吧。”
江离淡淡道,转身走到客厅。
江辞松了口气,连忙换成一副乖巧的嘴脸凑上去。
他暂时还没有摸到江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虽然对方外表严肃了些,但接触下来,他对自己的弟弟有着超高的掌控欲。
大概是当年父母突然离世给江离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创伤,他才会如此在乎世上唯一的弟弟。
这么想着,江辞也就没那么怕了。
毕竟江离不会伤害他,更不会召唤一些纸人吓唬自己。
江离倚靠在沙发上,正用古怪难测的视线扫视他。
江辞主动俯下身,一脸谄媚地在江离大腿上捶了捶,低声道:“哥哥,我今晚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江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淡淡的盯着他。
良久,他终于眯了下眼睛,“怎么不把那纸箱拿进来?”
江辞:???
江辞在对方尖刀一样的注视中早就将箱子抛之脑后,听他这么说,连忙将箱子找到老老实实放在沙发前。
江离掀开纸盖,手掌在信封中翻动发出沙沙声。
江辞猜不透对方的情绪,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迟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哥,这是许宥礼来不及送给我的信……”
毕竟是死去男友的遗物,想必江离是能知道它们有多珍贵的……吧?
下一秒,江离随手抽出一封,撕开封皮将信纸展开。
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忽地勾起唇角嗤笑一声,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到了沙发边的垃圾桶。
江辞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
是信里的内容有问题吗?还是江离已经讨厌许宥礼到……他死后留下的东西也容不下了?
江辞没有问。
在他开口之前,江离的目光已从信纸上直直落在他的皮肤上,灼热疯狂。
江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自己无名指上戴着的银戒。
他心里一咯噔,糟糕,光顾着和卢煜演戏,忘了摘了。
谁知道江离连许宥礼的遗物都介意啊?
但现在摘也太过刻意了吧?
江辞将手往后收了收,故作咳嗽了两声,想将江离的注意力从戒指上转移开。
江离轻飘飘地收回视线,情绪瞬间平静了很多,良久,终于侧头瞥了身边一眼,“坐。”
然而等江辞真的听话时,江离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近乎强势地将江离刻意掩饰的右手拽到面前。凝着上面碍眼的银质戒指,眼中划过一抹异样,透出几分令人胆战心惊的疯癫。
见此,江辞小心脏都快被吓出来了。
要不是江离介意的是许宥礼,他真要怀疑对方被许宥礼附身了。
他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僵直着上身,只希望现在就能出现一个裂缝让自己钻进去躲着。
江离的拇指指腹不停在那金属质感的环上摩挲着,像是暴虐,又像是怜惜,总之看起来不太正常,还有抑制不住的病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胸前起伏的弧度终于平稳下来,将江辞的手掌包在手里,力度轻柔地揉捏。
“小辞,你是不是还想和许宥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