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清甜。
只是不敢再吃了,放下叉子,夹起几块碎冰放到自己的茶盏里。
把颇有些混乱的思绪拽回,却见大夫人已经勒好襻膊,按着茶碾子在碾茶了。
大夫人做茶的手艺是在闺中便会的,想当年在金陵的小姐娘子中,那也是稳稳排在头一个的。
贵妃素手摆弄好茶盏,专注地看着大夫人碾茶,“姐姐好久不进宫,我快闷坏了。”
“给我拿茶罗子来,”大夫人放下茶碾子,捻起来一点茶粉在指尖搓搓,“早春里吹着冷风,病了一场,身上懒散些。”
“病了?”贵妃把茶罗子摆好,看着大夫人把茶粉放到上面,一点点轻筛。
她眉头微蹙,使起小性子,“病了也不同我说。”
大夫人笑笑,道:“嫌你聒噪,不利于养病。”
又说她是马上都要做婆母的人了,还这么娇气。
姐妹俩关系好,大夫人又在宫外,贵妃总要找些由头才能把人召进宫,每回都留到很晚才肯放人。
热茶落进琉璃盏里,贵妃紧挨着大夫人,叹了口气。
其实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知道了心里便有些不安,才想着找大夫人进宫。
贵妃放低声音,“宫外传来消息,公主丢了。”
大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丢哪了?”
贵妃道:“漠北吉庆公主,我儿媳妇。”
大夫人有些惊愕,“儿媳妇丢了?”
顾时清在旁边听着,心想怪不得前几日进城还被查了马车,原来是在寻公主。
只是,若是要寻公主,又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
想想便又明白了。
公主远道而来,还未入金陵便不知所踪,漠北王必然要进京讨个说法,到时候圣上必然怪罪。
又听贵妃说,公主是遇到了山匪,一行人只跑回来几个使臣。
“咱这太平盛世的,怎么就遇到山匪了?”贵妃叹口气,“派人去查了一遍又一遍,半根山匪毛都没看见,也不知道那么些人都弄哪去了。”
顾时清低声道:“恐怕不是山匪。”
“不是山匪?”贵妃放低声音,“那能是谁?”
顾时清便道:“姨母想想,若小郡王殿下和亲不成,对谁最有利。”
贵妃沉思片刻,突然道:“是...六皇子,是德妃。”
顾时清略微点点头。
贵妃从椅子上起身,快走几步到凉亭边,又低头踱步回来,越想越有道理:“公主失踪,或是有所损伤,漠北那边闹进京城,圣上必然怪罪,小郡王也会因此失去漠北的助力。”
她银牙紧咬,眉目间有些怒意,片刻才道:“这可怎么好,都过去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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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月这个货郎当了半个月,颇有心得。
他能说会道,又脸皮厚得似城墙,每日进账竟然极为可观,除了吃吃喝喝,竟还能攒些私房钱。
他甚至想着,过些时日若再没人来接,他们便要成金陵豪绅了。
这日起个大早,秦不月挑担下山,到市场卖货。
前几天刚进的大青枣,被他用彩色颜料在上面画了精致的娃娃图案,每个都憨态可掬,保证是金陵城独一份的设计。
昨天带的半筐被一抢而空,今儿索性带上一整筐,算起来能赚好几两银子了。
乐悠悠地来到市场,在熟悉的摊位蹲下,等着客户上门。
他来的多了,在鸿胪寺门口占了个长期摊位,正好也能看到对面的动静。
今天不一样,秦不月刚来便察觉了,鸿胪寺门口站了一队官兵,不知道哪个衙门来的,个个腰间都佩着刀,弄得路人都绕着走。
秦不月一边抬头看对面,一边随手拿了个大青枣往嘴里塞。
“呸!”
忘记上面涂好颜料了。
苦的。
秦不月吐掉嘴里的枣,又擦擦嘴,弄了一手颜料。
呸!
我去!
天爷哎!
他睁大眼睛,看着对面门里被五花大绑押出来的人。
那不是半个月前,在鸿胪寺敲自己闷棍的大人吗?
这么快就被抓了?
我呸!
秦不月心里痛快。
这不用想了,一定是那人事情败露,叫朝廷知道了。
金陵城果然还是有坏人。
我就知道那伙山贼不是普通山贼,不然凭咱们漠北的功夫,怎么可能打不过?
秦不月恨得牙痒痒。
又看到抓人的官员押着犯人走出门来,在鸿胪寺门前的广场上宣旨——
圣上有旨,鸿胪寺寺正勾结山匪,劫掠漠北公主仪仗,今日就地正法,金陵城城门大开,恭迎漠北公主一行。
秦不月眼睛一眯,笑了。
这话说的,我货郎还没做够呢。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当即便把那筐大青枣送了人,一路小跑着颠回了太虚观。
三日后,宫中礼官来到太虚观,浩浩荡荡迎接漠北公主。
皇家驿所装点一新,上下欢腾。
“来吧,月月,”公主盛装,伸手往旁边一搭,秦不月马上递过胳膊去,稳稳地扶住了,“跟本公主享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