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顾时清看着对面满带怒气的背影,心情亦是万分复杂。
赐婚。
圣上赐婚。
抗旨死罪。
悔婚死罪。
宫中贵妃,顾家上下,一个也躲不掉。
顾时清叹了口气。
秦不月那边赌气似的,深深吸了口气。
赐婚。
圣上赐婚。
他大爷的赐婚。
抗旨死罪。
悔婚死罪。
统统死罪。
秦不月磨了磨牙,老子杀夫总不会连累漠北了吧?
杀夫不行,打残也行啊。
打一顿再毒哑,就说他新婚之夜震惊郎君美貌喜极而疯。
要是坐牢的话,这种情况应该判几年?
不管了,打一顿再说。
秦不月猛地回身,脚下一蹬,翻到了顾时清那边。
顾时清反应也很快,瞬间接住对面的拳头,紧接着一手肘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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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激烈了吧?”
墨轩趴在月亮门边,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哐啷——”
“砰——”
头巾小厮紧紧趴过来,半个身子都快伸进院子了,“三少爷真看不出来啊。”
“你懂个屁,”墨轩一巴掌推到头巾小厮后脑勺上,“三少爷才学第一是没错,可武学上也是颇有造诣,身上壮实着呢。”
束发小厮使劲挤过来,一脸担忧,“怎么听着像是打起来了呢?”
“你懂个屁,”头巾小厮道,“小屁孩别学人家听墙角。”
“我就懂,”束发小厮啧啧两声,伸长脖子朝里听着,“咱三少爷这叫春宵一刻。”
“看时辰,这得有三刻了吧?”头巾小厮道。
俩小厮对视一眼,点点头,“三少爷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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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顾三少爷呢,还第一才子呢,”秦不月坐在床边的地上,气喘吁吁,“三少爷就是个屁!”
“你,”顾时清坐在床阶上,侧身看着他,“你注意言辞。”
打了不知道多久,两人都没力气了。
遂开始用嘴打架——
“骗子!”秦不月道。
“歹人。”顾时清道。
“衣冠禽兽。”秦不月道。
“粗鄙无赖。”顾时清道。
“书呆子。”秦不月道。
“悍匪。”顾时清道。
“看到你我就反胃。”秦不月道。
“我也不想看到你。”顾时清道。
“我更不想看到你。”秦不月道。
“我更。”顾时清道。
“我更!”秦不月瞪着他。
顾时清本想回嘴,突然又闭嘴了。
自己竟昏了头了,叫这人带得满嘴不堪之语。
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大剌剌坐在床阶上,更是瞬间起身。
他低头想整整衣衫,意图恢复些端正。
身上大红的喜服以一种奇怪的形态扭在一起,腰带也没了,胸口处还破了个洞。
一抬头,腰带在那歹人的鞋尖上挂着。
“你。”顾时清开口。
“我什么我?”秦不月靠坐在床边。
顾时清用手指了指他鞋尖上的腰带。
秦不月即刻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抬脚一踢,把腰带踢过来,“事多。”
腰带的玉扣掉了半边,顾时清勉强系好,才使外衫不至于敞开着。
“我今儿算是走不了了。”
秦不月试图把衣领扯上来,可肩膀处的破洞实在太大,他只好作罢,任由一边雪白肩头裸露着。
天地高堂都已经拜完,这亲就算成了,他也不想再跟这人多费口舌,“我困了,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顾时清:“我不能出去。”
秦不月:“为什么?”
“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毫毛,看我不阉了你。”
顾时清无奈道:“今日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府中上下上百号人,我若晚上不在这儿,明儿合府上下就都知道了。”
“知道又怎样?”秦不月道,“就说夜里吵架,被赶出来了。”
“你我的亲事不只是圣上一时兴起,其中也有些旁人的助力,”顾时清道:“我知道你听不懂,大概就是,如果你我不在一处,不久宫里就能知道。”
秦不月啧了一声,有些难办。
倒是也听公主提过,金陵城有人盯着漠北,如今身在中原,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他只得妥协,指着床边的贵妃榻道:“住一屋也行,我睡床,你睡那边”
顾时清倒是干脆,登时便同意了,“好。”
房中的床很宽,崭新的几床被子高高地堆在床上,这是中原的风俗。
秦不月随手从顶上拿了一床,扔给顾时清,“盖厚点,别把你那读书人的高贵身子骨硌坏了。”
顾时清嘴角不明显地抽搐了下,没理会他。
方才撒帐的嬷嬷们很实诚,床上现在铺满了硬硬的干果,秦不月低头一一捡着,有些不耐烦了。
“哎,”他招呼顾时清,“这撒帐是不是给我们俩撒的?”
“是。”
顾时清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为了不多费口舌,起身过来一起帮着捡床上的干果。
顾时清大概是有洁癖,把床上每一处角落都捡拾干净,有把床单扯整齐了。
床上放着两个软枕,他伸手拿起了一只,不敢看上面绣着的鸳鸯图案。
枕头下面露出一串铜板,每个都比寻常铜板大很多,上面的图案似乎也很不同。
大概是漠北的钱币?
顾时清没有多想,随手拿起了铜板。
铜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秦不月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他看清顾时清手里拿着的东西,顿时满脸通红,“站那!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