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和青安就这么慢慢走着,夕阳斜照过来,纯白的发丝泛着金色的光芒。
这么直直的看过去,耀眼无比。
她们本想就随便走走,看看天上晚霞,瞧瞧田间稻谷,听听小虫子的乐声。
最多不过与过路稍熟的人,摆上几句,知道知道最近村里发生的事。
然后就回家,毕竟玉兰惦记家里两个孩子 。
青安因为这个还劝过玉兰不要太操心,都是成年人了,没那么脆弱。
玉兰表面听进去了,下次还是那么操心,经过好几次,青安也就清楚了,就也不再劝,自己快活了就行。
“好久没见英子了吧”
青安拉住准备回去的玉兰,眼神非常坚定,好像在说这回非要去一趟才行。
“这会子,英子肯定还在家里,我们这正好散步顺路去看看她,老婆子我啊,好久没去看过她了。”
玉兰看着青安,脑里想着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回忆。
“你是有好多年没去了,不晓得那老太婆还记不记得你。”
说这话时,玉兰是笑着的,眼睛眯着缝,不像是在调侃,倒像是在逗小孩儿。
青安不着她的道,拽着她的手,使劲儿往前走。
“哎哟!你个没良心的,走慢点儿啊,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玉兰越瞧越觉得,青安还是当年那个不经逗的少女,娇俏着呢。
“那里啊,玉兰你走的这么慢,去晚了人不在家了,咋办,岂不是白去了这一趟。”
青安虽然头也不回,但使劲儿拽着的手,还是松开了。
两人就这样成了一前一后的模式,青安速度慢了下来,逐渐又与身后玉兰同步。
玉兰就这样又慢慢追了上来,两人又回到了开始的并肩慢步。
路边的稻田,随着她们的脚步,一路向前延展,最终被几座房屋遮挡。
“汪、汪、汪!”
她们陌生的气味和脚步声,惊动了守屋的土狗。
土狗冲她们狂叫着,让她们远离自己的地盘,不然就亮出自己锋利的獠牙,给她们好看。
土狗虽叫的凶狠,但被一条绳子拴住这方圆之间,大大减了威风,造不成伤害,顶多带来一些惊吓。
可对玉兰来说连惊吓都算不上,要不是为了赶路,她还能扔块石头过去,在上骂几句后,再从容离去。
但走在外面的青安,显然被吓着了,下意识紧紧抓住玉兰的手,使劲儿往前走。
这可把玉兰难受的,这把老骨头,这回真要散。
“哎呦喂!青安啊,你别抓我这么紧,我这把老骨头真要被你搞要散架了!”
身后的土狗早就从她们远离了自己地盘那一刻,就没再叫了。
青安可就是被吓脱了魂儿,愣愣的就是不愿意松手,还直直往前拽。
被玉兰这么一喊,终于喊回了魂儿,清醒过来就赶忙将手松开,才救了玉兰这条老命。
虽然这明显就是青安的错,但是玉兰不会,也不能怪她。
年纪大了,记性差了,竟让玉兰忘记这里还有一条狗了,要不是自己老了,高低得扇自己一下。
等青安缓过魂儿来,玉兰把她提溜到里面,且在地上随手揣上几大的石子,就怕后面还有狗。
玉兰永远不会忘记的,青安小腿上那块无法消去的疤痕,是为了谁。
玉兰主动轻轻牵着玉兰的手,两人继续慢慢往前走着。
“玉兰啊,没事儿了,我没事儿了,你不要想起来,那都是我这个老婆子自愿的。”
青安像个少女一样甩了甩欠着的那只手,笑起来,脸上的褶皱都皱到了一块。
玉兰也笑,就成了两张皱巴巴的脸。
她们的脚步在一座小平房前停下来,看见她们要探望的人,正坐在门外的摇椅上,戴着一副老花镜,悠悠织着毛衣。
“英子,英子!”青安一边朝她喊,一边拉着玉兰往人前去。
“你们来了啊!稀客,稀客啊!”红英毛衣也不织了,跳下摇椅,张罗着给她们拿凳子。
玉兰听罢,只觉不对,鼻子里哼一声,朝她喊道“你这个老婆子,记性也忒差,我之前还来过,哪里就是稀客了。”
“对对对!你不是,我说的是你旁边那一个,你也忒听不清话,老婆子我的记性还不差。”
声音从屋里传来,随即红英就从端着两个小板凳出来,将两个小板凳堆在摇椅旁边,转过身,笑眯眯的“坐,都快坐。”
两人随便就坐,红英也重新坐进摇椅,看着她们,仍旧笑着“你们啊,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还跑来看我。”
“这不是刚好散步,突然想起来了啊,哪有那么多的理由啊,想起来了,就来看,我们再不见,就只能下面见了。”
青安笑着嗔怪她这一句,玉兰闻言,轻轻拍她的手心,语气却不甚满意“你又说这晦气话,赶快给我呸掉。”
“我不,你说我就听你的,我多没面子啊”
青安撇过头,不看玉兰,就只紧着红英东说西说。
红英直接笑出声“你俩啊,这根本没变啊,从几十年就没变过。”
说着这两人就有些不自在,玉兰朝她笑骂一声,青安则四处张望,突然就想起了什么。
“话说,你家老头子哪去了啊?不会也是跟几十年前一样,又偷偷跑去找人喝酒去了啊。”
面对青安的调侃回击,红英淡定极了,不紧不慢的说:“哪里呢,他自身体不好之后,我就没让他再喝了,现在这是去找他兄弟下棋去了。”
青安一听就知道这是被哄着骗了。
“是吗,老婆子我这活了几十年,什么没见过,你老头子保准拿下棋当盾牌,实际偷摸喝酒呢!”
红英不信,“他哪能呢!他要是敢背着我喝酒,老娘我给他腿打断!”
青安正要继续说,被玉兰抢先打断,“英子啊,你这是给你家小孙子打的毛衣吧。”
提到孙子,刚燃起的愤怒,一下就灭了,拿过一旁半成品的毛衣,很珍惜的抚摸着。
“是啊,这是给我孙子打的,我儿子说我等我小孙子放假,就回这里住上小半月。”
她又拿起一旁的老花眼镜戴上,想要再看清楚一些,手指又仔仔细细的抚过。
红英摸着半成品毛衣的纹路,就能想象到这件毛衣穿在小孙子身上,在寒风凛冽的冬风里,依旧活蹦乱跳。
玉兰和青安,不自觉的安静下来,都不敢发出声音,怕打扰这样的氛围。
默契的她们,同时就想到,是时候起身告别了。
等氛围散开了些许,玉兰打了声打招呼,告别后,拉着青安离开了。
却是她们恰恰离开不久,一位中年女人后脚朝这儿走来。
………………
陈易安放下最后一块西瓜皮,平淡的神色上透着满足。
同样满足的两个小家伙,坐在面前的小板凳上,抚着自己的小肚子,没一会儿,一声接着一声,打了两个饱嗝。
小男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女孩指着小男孩儿,哈哈的笑着,陈易安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
另外一道视线,从厨房出来,扫过两个小家伙,最后停留在陈易安的身上。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情也无比的愉快。
陈易安似有所感,微抬头,两相视线相撞,缱绻柔情,都融化在那一抹微笑里。
不知从何时开始,陈易安已经将秋池州整个人划分成自己的家人,自然而然的也慢慢离不开秋池州,习惯秋池州的存在,从此便是形影不离,大概他们离得最远的距离,就是餐桌到厨房的距离。
真的印证者陈易安自己说的那一句话,他在慢慢的了解并渐渐的爱上他了。
秋池州在离陈易安最近的位置坐下,习惯性握住陈易安搭在腿上的手“你这俩小家伙,看样子是吃的很饱。”
陈易安闻言,柔和的笑着,回握住秋池州的手“记得我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傻傻的,还很讲义气。”
秋池州不赞同“孩子的傻怎么能说是傻,那叫呆萌可爱,所以你的小时候又可爱,还重情义,多好。”
被这么一夸,陈易安表面很淡定,内心则像是平静的海面上突然被一浪又一浪高起的海浪,一击一击的拍打着海岸。
但是陈易安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红透了,还被秋池州和两个小家伙看了去。
梨花一脸看好戏到,要是有一把瓜子她就磕起来了,相反,一旁的南江一脸懵圈,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氛围不对,左看看梨花,右看看陈易安,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懵懂无知的南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眼泪硬生生在眼眶里打转儿。
但小小男子汉大丈夫,南江已经发过誓再也不哭了,眼泪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可眼神仍旧委屈又无辜,好似被人欺负了,却无处可说的模样。
梨花不知南江的心理路程,她的目光被眼前两人牢牢扣住。
心里更是九转十回:“这就是妈妈说的很甜的CP,我竟然看到了,就在我的面前,啊啊啊啊啊啊!好高兴啊,妈妈说我现在这样叫磕CP,看来我已深得妈妈真传。
梨花小小年纪就成为了磕CP大军里的一员,跟她妈妈李花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李花本人也是,不仅是,还向女儿传输磕CP知识,然后就在妈妈李花的“灌输”下,小梨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和鹰一般的直觉。
小梨花的眼神如此直白热烈,陈易安和秋池州早已察觉,还有些受不住这眼神。
在平淡的表面彻底崩不住以前,陈易安和秋池州对视一眼,放开握着的手,接着转向小梨花温和的笑着“小梨花,你和你的朋友愿意和我们出去玩吗?”
“好啊,好啊!”小梨花很开心,一把揽住旁边的南江“他叫南江,叫他名字就行。”
被突然的这么一揽,南江的一就下红了,这么一看,竟觉出小鸟依人的感觉。
南江也不吭声,只小幅度点点头,表示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