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断断续续,又有着时序颠倒的混乱画面持续了很久,陈易安想要逃离,却发现身体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接着又像是跌落深暗不见天光的冰冷的湖中,不仅仅只有窒息一般的痛苦,还有对无法掌控未知的恐惧。
最后的画面,像是他经历无数痛苦的梦境,才终于被带到这里。
可这里很普通,就只是一条单纯的水泥路,或许真正要看到的是走在这条水泥路上的两个人。
他们似乎处在寒风浸骨的冬天,相互依偎的走在一起,是感觉得到的温暖,等陈易安想要看清他们的面容,却发现他们的脸是空白一般的平滑。
明明是该感到遗憾,却是越看越觉得熟悉,想要一探再探的心停滞一瞬,答案也越明显。
可不巧的是,梦境一瞬间翻覆,他整个人直接被梦境弹了出去。
陈易安在睡梦中突然惊醒过来,发现眼前的秋池州同样如此醒来,两相对视,一切不尽在言中。
一周后
竖着一块牌子的车站旁,是送行的一行人。
玉兰姥姥和青安奶奶围着李花姐姐,在细细碎碎的温声暖语的叮嘱各种事情,尽管说了很多,但最终不过一句“一路平安”道尽所有担忧的心事。
小梨花逃开了两位慈祥老人围绕的细碎嘱咐,她没有离别的伤心难过,近乎天真灿烂般的扬起微笑,眼里是对未知未来的期待向往与一种细微的赤诚。
对比起他对面的南江,一副'凄凄惨惨戚戚',泪未先流,心先痛的模样,不过他似乎知道,或者说模模糊糊的觉得此时不该号啕大哭,所以他很乖的将眼泪憋了回去。
“梨花,一路平安顺风”这是南江学着他的妈妈说的,每次他的爸爸匆忙离开时,妈妈就会说这一句,然后他的爸爸匆匆回头,补回一句:“下次也平安归家。”
这句话说了很多年,已经融进宋雅静的骨血里,总在无人知晓时,唤一句,痛一声。
无人应答,也钻心刺骨的痛着。
“南江,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坚强,不要老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不然你怎么保护你的妈妈啊”梨花拍拍南江的肩膀,颇有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还有着点语重心长的语气:“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长成一个什么都不怕的男人,加油,请让我刮目相看。”
陈易安笑着看听完两个小人的对话,心里那淡淡的悲伤被驱散开来,手也在这时被轻轻的握住,不知怎的,真的一点都不怕了。
梨花跟南江把话说完,又来到陈易安的面前,没有对前者的期望,又成了一副端正认真的态度,她说:“小安哥哥,你要好好的,我会回来的。”
“还有池州哥哥,”梨花视线又对上秋池州,秋池州一下子也端正起来,像是等待颁发奖状的学生,他也等待梨花的指示。
“我知道你喜欢小安哥哥,还知道是我爸爸和妈妈之间的那种喜欢,所以你一定要一直喜欢小安哥哥。”
秋池州先是有点惊讶,不过都转换为了笑意:“一直是多久啊,小梨花,哥哥不清楚呢。”
“就是很久很久,就像我妈妈说的,要一直到长白头发,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小梨花说完嘿嘿一笑,似是回想着脑海里妈妈说的那些话,觉得没说错,但又不太确定,呆呆的又很天真一般的单纯。
“你放心,你池州哥哥,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的。”
“好啊,我们拉勾,”小梨花伸出小拇指,跟秋池州做着约定:“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你就永远,嗯......永远见不到小安哥哥。”
“天哪!这么可怕的惩罚”秋池州表示他害怕极了,惹得小梨花哈哈一笑,气氛到此如此的温馨愉快。
“嗯嗯”李花点头,“你们也要一直平安到等我回来。”
就这么笑闹着,李花已经离开了两位老人的包围圈,走了过来“小花,两位奶奶也有话要跟你说哦。”
“好的妈妈”走过去时顺便拉走了一脸懵逼的秋池州和南江。
陈易安仍然温和的笑着,似乎已经猜到了会这样,并不意外:“希望李花姐姐你们,一路平安顺利。”
“你们也要一直平安,我会回来的。”
李花看着陈易安,用最灿烂的微笑,掩盖自己悲伤的心情。
他俩同时透过过去的时光,窥见儿时那短暂却快乐的时光,再回到现在,那种时光恍惚如梦境,最终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人生几转,我们马不停蹄地向前,不论是恍惚的,清醒的,还是痛苦的,都没有可回头的机会,留在过去的可作怀念,却不可迟迟停留,我们都要努力的向着光亮处走去。
但那光芒不是救赎,堆积已久的痛苦仍然存在,总在无人之时,如蚂蚁蚀骨般的痛着,只等再也无法撑住之时,走向毁灭。
那时车马上要来了,陈易安对李花说了最后一句话:“仍然希望在哪块荒芜之地上,开满坚韧顽强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