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臻吵着要见刑狱官大人,让他传话。结果狱卒离开了半天也没来人,不知是他根本没给他传话还是对方不肯见他这个嫌犯。
贺兰臻想,要么那个疯子就是刑狱官,要么就是刑狱官都要听他的话。所以是那个疯子在关照他,这倒是像他干得出的事儿。
那个人又在齐王一案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贺兰臻想起谢衍,也不知他现在有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他心事重重地在床上躺了半天,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
他看了看室外的长廊,怎么这么久都没人来审他这个犯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姓余的带着一帮狱卒风风火火地进了囚室。
“余大人。”
余珺朝狱卒吩咐道:“带进刑审室。”
贺兰臻见余珺全身缟素,风尘仆仆,眼神恨不得当场料理了他,就知道一定有新的情况,他急忙问道:“山洞找到了吗?那几个和尚怎么说?”
余珺面寒似冰,一言不发,领着狱卒将贺兰臻从囚室拖了出去。他们东绕西绕,穿过一道道铁门,贺兰臻被带进一个密不透风的囚室,里面宽敞阴森,即使旁边碳火烧得腥红如血还是让他觉得寒气逼人。
室内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刑具,贺兰臻能闻到室内长年累月堆积而成的血腥气,熏得他几欲作呕。
他心知少不了一场硬仗要打,强自镇定道:“大人把我带进这里是什么意思?证据找到了吗?”
余珺冷笑,不跟他废话,叫手下动手。两个狱卒架着贺兰臻把他往一张刑床上拖,贺兰臻反抗,奈何内力被封,手脚被拷,而那两狱卒几下就将他制服,架到铁制的刑床上,冬日的生铁冰得他全身一颤,狱卒又拿铁链将他四肢拷在。床。头。
贺兰臻怒道:“你敢对我用刑?谁准许你的?!”
余珺今天铁了心要弄他,无论贺兰臻怎么逼问都不理会。她大手一挥,两个狱卒便上前脱了贺兰臻的鞋袜,又一人端着一大盆水过来。
狱卒一人握着贺兰臻一只足腕,贺兰臻双足发痒,难受得他忍不住狂蹬,铁链扯得钉钉作响。
“放肆!哈……你们要做什么?!”
狱卒强攥着他的脚按进水里,两手麻利地搓洗起来。
“哈哈哈放开我!”
贺兰臻的脚m感得很,单是给他洗脚就让他发笑。余大人十分满意他的反应。
紧接着又有狱卒牵着两头山羊来到贺兰臻脚边。贺兰臻茫然不解,歪着头和两头畜生大眼瞪小眼。
忽然足底一阵麻痒,是山羊伸出长舌。舔。舐起贺兰臻水淋淋的脚,那羊舌头上生满倒刺,奇痒的刺激瞬间蹿遍全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兰臻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笑,两只脚疯狂地躲避羊舌,狱卒连忙上前将他的脚腕结结实实地绑在床柱上。
“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狗官!谁给你的胆子哈哈哈哈!!”
余大人气定神闲地在一旁道:“当然是上面给的,嫌犯贺兰氏,限你尽快招供实情,交出解药,否则……我们还有许多花样,本官陪你慢慢玩儿。”
“呸!哈哈你屁话都不说一句……就想让我认罪哈哈哈哈……证据呢?!”
余大人厉斥道:“还敢嘴硬!本官才从灵业寺赶回来,你说的那个洞根本没有!还什么勇救和尚,被泼油漆,本官亲自盘问了灵业寺的和尚,他们都说没有这事儿!倒是记得那日傍晚你有来找过王爷。”
“不可能!哈哈哈哈你说谎!”贺兰臻眼泪都笑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他们说谎!哈哈哈哈——你根本……哈没有去找!”
“搜寻证据的又不止本官一人,大理寺卿也在。我们搜遍整个火场也没找到什么密道山洞,你说那个叫普广的和尚失踪了,许是死在火海里了,其余和尚都称没见过你见义勇为。你这恶贼!好会编故事!”
贺兰臻大惊失色,敌人果真就混在朝廷,急道:“哈哈……有奸细……把证据毁了!哈哈哈哈那些和尚骗人……要么就是你骗我!哈哈哈哈狗官……你们陷害我!”
“本官用的着骗你一个死刑犯?倒是你胡说八道混淆视听,拖延时间!浪费人力!”
余珺快马加鞭赶去灵业寺寻找证据,却被摆了一道,怒火中烧,把案情启禀给皇帝后,连丧服都来不及换就来找贺兰臻算账!
他新仇旧恨一起算,非要让这恶贼脱成皮不可!
贺兰臻只觉奇痒难耐,笑得都快断气了,他逐渐感到窒息,脸胀得通红,他拼命挣扎,冰冷的镣铐勒伤他的手腕脚腕,血肉模糊。
余大人趁此在旁边逼问:“快些如实招来!你是如何谋划行刺,又是如何给王爷下的毒?!”
狂笑逐渐演变成痛苦,贺兰臻笑得涕泗横流,脸颊由红转青,他无法呼吸到空气,几欲憋死,余珺在他要厥过去的时候挥手让狱卒拉开羊,叫贺兰臻如实招供。
贺兰臻有气无力道:“我没有……我是被陷害,你们内部有奸细……圣上呢……我要面圣。”
余珺不理会他的辩白:“包袱是你的,剑伤是你捅的,人是你咬的,你的房间里出现烧焦的尸体,穿着你的衣服,和尚指控说发现你和王爷时周边有打斗的痕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来人,继续!”
狱卒在他两只脚上继续涂上盐水,羊舌又孜孜不倦地舔了起来。那令他痛苦万分的奇痒再次袭来,贺兰臻扯着沙哑的嗓子又开始狂笑。
只要他不招,酷刑就不会停。贺兰臻的嗓子被千百根针扎了一样疼,即便如此还在控制不住地狂笑,他难以呼吸,肺叶不断压缩,惊恐地索取每一丝空气,恐惧和窒息感宛如千万只毒虫爬满全身。
余珺的逼供恶魔般萦绕着他,不停地恐吓、诱哄他认罪。
贺兰臻不断地否认着,坚持道——他没有做,有人陷害他,内部有奸细。
渐渐地,贺兰臻又笑又哭,神情癫狂,铁链深深地勒进足腕,伤口鲜血淋淋,深可见骨。
他却恍然不觉,嘶声大骂狗官,扬言余珺陷害他,一会儿又骂大理寺嫁祸他,是他们一起串通好把罪推到他身上,骂他们屈打成招,吵着要面圣,要皇帝重查此案。
余珺气得跳脚,斥他含血喷人,终于忍无可忍,凑到他身边恶毒道:“本官奉命行事,没有圣上的意思怎么会给你用刑?你快说出解药!”
贺兰臻癫笑中瞳孔一震,脸色骤然惨白,一口气卡在喉咙半天进不去,他仿佛看见阎王来抓他了。
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帮狱卒闯了进来,强行打断刑供:“余大人!刑狱官大人有急事要与您商量,请速速随小的们过去!”
“本官正在审问重犯,现在急需解药救王爷的性命!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狱卒坚持称是十分重要的大事,一定要现在去。余珺半信半疑,看了他们半响,只得被迫罢手,随他们出去。
贺兰臻瘫在刑床剧烈呼吸,心有余悸地想:刑狱官……又是那个人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