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僧人赶紧道:“冤枉啊!我们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殿下和诸位大人,这恶贼分明在狡辩!”
顾大人道:“这么多人证人指认你,案情已经很明了了,你无非是拖延时间!殿下,莫要再听他妖言惑众!”
贺兰臻愤忿道:“这位大人,你的意思是谁人多谁有理了?大理寺卿大人,你们官府办案是看谁人多,就站谁的吗?”
谢陵嘴角一抽,差点笑出来。
“纵火案发生在灵业寺,这么大的火,还有刺杀,我一个人如何办得成?再说我有这本事行凶作案,完事了不跑,还傻乎乎地送上门来给你们抓住?你们不怀疑最易作案的灵业寺,找不到其他嫌犯,更找不到救治王爷的解药!倒全逮着我一人欺负!”
这话等于把整个朝廷都骂了,谢陵却听得十分入耳,他早想骂了!一群酒囊饭袋!
“放肆!你这牙尖嘴利的孽障岂敢在御前撒泼!”
太子:“够了!此案证据不足,疑点太多,断不能妄下结论,下一个证据!”
大理寺卿便将最后一个物证——那个包袱的调查结果禀明太子。
这个物证是贺兰臻最不好解释的,他依旧狡辩是刺客栽赃于他,包括那俱焦尸,都是刺客有备而来,早就盯上他做替罪羊了。
“你这恶贼,越说越离谱!刺客给你收拾的?他倒是有闲情逸致收拾得这么妥帖!”
大理寺卿便将余大人的推测复述一遍,他已经叫王府的丫鬟来核实过,东西都是贺兰臻的。
贺兰臻打死都不认,谢陵看着贺兰臻这包袱,陷入沉思。
此时尚衣局的绣娘到了,经过反复核对,那片料子上的云纹确实不是苏绣,而是蜀绣。
一官质疑道:“谁知世子所言是否属实呢? 贺兰氏是你枕边人,保不齐世子受其蛊惑,割舍不下!”
谢陵冷哼一声:“王府吃穿用度都有记录,什么东西,何时入库,来自何处都记得一清二楚!殿下尽管查就是,臣所言绝对属实,倒是这片料子的出处倒要好好查一查!”
太子心中暗叹,道:“此案证据不足,这料子的来源,以及灵业寺的密道,还需搜查一番,今日无法结案,待孤上报父皇,查明证据,择日再审!”
太子早想结束这场仓促的审判了,他已派人提点余珺,让她回灵业寺搜寻密道,今日皇帝突然要三司会审,打得众人措不及防,证据尚未找齐,齐王是死是活还未定论就急着给贺兰臻判罪,实在太不合理了。
太子捏了捏鼻梁,心中生疑:还有……父皇怎么突然身体不适,叫我来主持这案子?
眼神又不由地飘到贺兰臻身上,心道还好暂时保下了他。
他却不知,金銮殿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牢牢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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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着满桌精致的点心,对着侍女低声道:“今日沐休,太子怎么没来请安?”
“奴婢听说,太子好像是被陛下临时叫去审案了。”
“齐王的案子?要审谁?”
“审的是齐王府的世子妃,就是那回在沁芳园闹笑话的那个少年。”
皇后略有耳闻,倒并不在意外人的死活,皱眉道:“皇上怎么好端端地,忽然叫太子去处理此案?”
百官最近为了这个案子不停地给皇帝施压,她可不想太子去蹚这摊浑水。
“陛下忽然身体不适,便叫太子临时代他了。”
皇后眉头皱得更紧,连忙唤来内侍摆驾太极殿。
皇后的凤驾到了太极殿,却被告知皇帝临时出去了,她心中一沉,连忙吩咐内侍道:“太子是不是在金銮殿?快去太子那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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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内。
太子宣道:“那今日的案子就审到这里,来人!将嫌犯押回天牢!诸位大人请回吧!”
忽然,皇帝含笑的声音朗朗传来:“且慢!皇儿,这案子审到哪儿了?先给父皇道来听听!”
太子心中一紧,顿觉不妙,面上朝着皇帝露出一个微微惊喜的表情:“父皇您好了?!”随即快步上前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磕头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心中不由冒出各种猜忌,气氛一时间压抑到极点 。
皇帝注视着面前的太子,他的储君,他最骄傲的儿子。即使俯身行礼也像一只高贵的仙鹤屈膝俯瞰水中游鱼,姿态高傲而理所当然。只要出现,纵然不言不语也让人觉得他才是人群中唯一的主人。
他最满意这个儿子的就是这点,旭日一样凌驾于芸芸众生,然而就在刚才,皇帝恍然发现这颗他亲自捧起的太阳,光芒已经盛到有些伤眼了。
当太子的身影出现在明堂上的那一瞬间,皇帝竟以为他坐在龙椅上。
然而太子坐的不过是随便拿来的一把黄花梨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