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雨中,随着加深的亲吻,温热的妖血滑入咽喉,青肿的皮肉下,淤血褪去,断骨、破碎的脾脏都恢复如初。
见证这不可思议的神迹的众人,都不禁屏住了气息。
陆翊均睁开眼,在咫尺间凝望着那双眸光炙热的眼睛。
就像大雨里燃烧的烈焰,无言的目光里,诉说着滚烫的爱意和忠诚。
“我该用什么报答你?”他问,语气里带着亏欠。
“什么都不用,你是我唯一的君主。”怀狐说,他记得,父亲和陆机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当陆翊均牵着那人的手从血污泥泞的土地上一起站起时,从围绳外到城墙,所有目睹了这神明伟力的士兵皆俯首叩拜,他知道在这座城下,他已经没有敌人。
一千多年前,当追随陆机南下,拿着锄头铁叉的农户们见到声势磅礴的仙军而两腿打战,踟蹰不前时,也是这样一只狐妖,手举四象杵,凝合上古四神兽之力,荡出一条众仙陨灭的通南大路。
在绝对的力量前,仙人们抛下武器逃窜,溃不成军。那一刻,畏缩的农户们都成为了最勇猛的战士。在渺小生命的一瞬,这些凡人有幸看到了真正的神祇,便心甘情愿为神的战争献祭自己的血肉之躯……
燕城的大门徐徐打开。年轻的皇子与他的王妃携手走进,身后跟着已决心追随他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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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想要踏入启明宫的陆云起被一个高大骇人的家伙拦住。他的头顶才到这人的胸脯,巨人方形的下颌投下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
抬头看去,脸上刺着“囚”字的短发巨人正斜眼向下看他,瞬间惊得他一身冷汗,强作镇定地说:
“我是皇帝的儿子,想去见我的母亲。”
巨人似乎没有反应,半晌才摇了摇头,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不。”
蔡重年……陆云起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两手握紧了拳头。
“准备十万两黄金,给我找一个人。”从启明宫出来,陆云起立刻命令随侍的探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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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伫月斋。
床榻上,耳饰的流苏剧烈晃动着,白色的抹额被系在了眼睛上,有着别样的刺激,两人的呼吸都越来越急促,达到顶点。
长思流深喘着气,抓下蒙在眼上的抹额,慢慢从那人身体离开。
“喜欢吗?”他问,“将军真是越来越熟练了,看起来很舒服哦。”
“还好。”蔡重年手指摩挲着他左眼下的痣,“你两百多岁的身体还不错。”
“啊,”听出那人话里的揶揄,长思流装作委屈地抿抿嘴唇,“有灵脉的人的年龄,可不能用人族的寿命来算。”
“不过,得到将军的夸奖,我荣幸之至,一定会加练体术……”
“滚。”蔡重年打断说。
简短的一个字瞬间勾起了长思流的快感,他偏过头又猛然吻了上去,不顾鼻梁的磕碰,迷恋地吮咬着那人柔软的嘴唇。
“再来一次,好不好,你今天没什么要紧事吧……”
“大人!”耳鬓厮磨之时,忽然,近侍麒麟破门而入,冲到床榻前。
这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大、灰色短发的“男孩”,身高六尺上下,也戴着长长的银耳饰,却有着少年的声线。
眼前的一幕让麒麟嘴角有些抽搐,挤出僵硬的笑容:“大……流大人,您睡觉也不盖被子。”
“天热。”长思流尴尬地挠挠脖子,上面还有某人咬出一片片红痕,“有事快说。”
麒麟上前一步,趴到长思流耳边,小声叽里咕噜说了什么。
“这么多?”长思流惊喜道。
再一看蔡重年那阴沉的脸色,心虚地挤眉弄眼不敢直视,再不由瞟到床头挂着的重光剑:“别生气,别生气。”
他摆着手,缓慢挪下床,站起身,抓起衣服往身上一套,立马带麒麟风一般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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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后,陆云起带着金吾卫到皇宫后苑,召来了所有内侍官。
这些年轻朗秀的男人,都是每年各地府县为他母亲进献的,他们出身低微,许多人初来宫中时连姓名都没有,便以卫为姓,意味守卫。
女皇的宠爱是这些人唯一的倚仗,他们往往在十几岁的年华就会死去,被当作放血剥皮的玩具,供他乐好杀戮的母亲欣赏死态来取乐,内侍们因为畏惧这种死法儿,一旦失去宠爱就会选择自缢。
自从女皇闭关,卫叔宝被杀以来,这些内侍个个惶恐不安,自缢者日日皆有。
“你们当中,谁服侍陛下最久?”一个金吾卫大声问那些内侍。
这些人低着头,眼睛互相瞟着,好一会儿无人答话。
金吾卫亮出半截长刀,瞪圆了眼睛。内侍们畏缩着浑身发抖,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手指向同一人,有人伸手把那人推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陆云起走到这男人面前,一只手用力捏住那张精致细嫩的脸。
“叔衍。”男人平静地说。
“几年了?”
“在宫里五年了。”
“你和卫叔宝同一日进来吗?从夜郎地。我记得在母亲身边见过你几次。”陆云起继续问,他能感觉到手掌中那张脸说话时在发抖。
“是。”
“你在这里待得可真久呢,很少有内侍能忍受在这里活着这么久。到底是什么让你坚持着呢?”
叔衍放大的眸子里满是惊恐,陆云起一放开手,他的身体就像烂泥一般瘫软下去。
“殿下,去东宫还是……”金吾卫询问道。
“把他带回我府上。”陆云起脸上有种捕获到猎物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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