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轻晃。
四人结伴踏进了酒吧。
这地方不大,一条长吧台,十来组卡座,灯光柔和,气氛舒懒。门边竖着两根码头淘汰下来的旧木桩,桩顶立着一对木雕海鸥,摆成了梗图样式,脑袋上还自带对话泡泡,连天花板和墙壁上的装饰品也是海鸥羽毛编织的。
客人不少,接近满座,谈笑声和背景音乐交织出了一种松弛的热闹。
吧台边正巧空了四把相邻的高脚椅,裴兰顿他们刚落座,四张印有双鹰纹章的酒单就丝滑地飞到了面前——圣希维尔乖宝宝专用酒单。
“保证不被抓。”
调酒师朝他们一眨眼。
酒吧老板福至心灵,非常上道,给军校生们量身定制了一份低度数酒单,每一杯的酒精含量都算得一清二楚,保管他们既能喝个尽兴,又不至于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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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麦芽黑啤下肚,裴兰顿酒意微醺,涌上来一股强烈的倾诉欲,随口抱怨了一嘴,说自己运气不佳,开学都这么久了,格斗课居然一次也没分进过曼宁组。
啪!
芬奇应声掰断了一根薯条。
“运、气、不、佳?!”他双眼瞪得滚圆,那个“不”字拖得就跟战地单兵口粮的保质期一样长。
切菲妮抄起一把金属餐刀,刃光寒气逼人:“禁止当众凡尔赛啊。”
“我哪有?”
裴兰顿伸出一根手指,将餐刀慢慢压了下去。
手一松,餐刀“啪”地弹回了眼前。
裴兰顿:“……”
“打得过别人,又不用被曼宁打,这种泼天富贵,你不要给我呗!”芬奇嫉妒得冒馊气,“裴兰顿,原来你才是本班的天选之子,早知道我给麻雀上什么供啊,供你算了。”
说着就从自己的下酒碟里拣出一粒榛果、一粒花生和一粒瓜子,丢进了裴兰顿的碟子里。
“随一个。”
格里夫也丢来一把供品。
他跟裴兰顿之间还隔了个切菲妮,手一抖,七零八落地洒了切菲妮一碟子。切菲妮拿尾指嫌弃地掸了掸,抄起碟子,一股脑儿倒给了裴兰顿。
望着堆积成山的零食,裴兰顿一时语塞。
“裴裴啊。”
芬奇端着酒杯凑了过来,搭着他的肩诉苦:“我跟你说,曼宁组真不是人待的,你没来过,不了解这种折磨。他领先文森特起码一千个段位,还不放水。你看,文森特抡人都是花拳绣腿假把式,摆个pose就完了,摔到地上还软绵绵的——曼宁那可是真摔啊!”
切菲妮想起了什么,笑道:“其实我一直以为教室内侧的地垫比外侧的要硬,所以摔起来才更疼,直到上节课跟着曼宁换了一次边。”
“你懂我!”
芬奇险些淌泪。
切菲妮拣了一粒鹰嘴豆丢进嘴里:“有时候我真的很困惑,上课而已,有必要那么狠吗?”
“我明白了,这就是他说的战地临场感!”芬奇一拍桌子,作大彻大悟状,“只要你相信未来遇到的任何一个敌人都不可能比曼宁更凶残,你就会无所畏惧。”
“体验派是吧?”切菲妮道。
“体验派兼脱敏治疗。”格里夫补充。
切菲妮若有所思:“当你以为他是个格斗系法师的时候,实际上,他是个格斗系黑暗牧师。”
芬奇:“救命!”
裴兰顿:“……”
抱怨明明是他起的头,却迅速沦为了其他三人的主场。眼见那边的酒越喝越苦,这边的酒反而越喝越酸。
人类的悲喜果然并不相通。
现在他要是固执己见,胆敢顶着压力说一句“我没在凡尔赛,我是真心想进曼宁组的”,保管会被三把餐叉齐齐扎穿,然后一脚踹出酒吧。
难道他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那这福气也太苦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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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裴啊,听室友一句劝,珍惜文森特,好好待在你的舒适区,不要再惦记曼宁了。等哪天他突然发现漏过了你,天天拽你去教官组补偿,再想逃就来不及了!”
芬奇一口灌下去大半杯,苦口婆心地说:“你可能以为Omega防御低,很好揍,但我以亲身经验向你保证,满级灵巧大佬是不需要点防御的,连甲都不用叠,因为你根本摸不到他。只有被他亲自抡过,你才能懂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他被抡过啊,全班第一个。”
切菲妮提醒道。
“喔对对对!”芬奇这才想起了鸡犬不宁的第一堂课,笑得晃洒了一圈酒,“等会,当时你那句特别欠揍的话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格里夫帮忙回忆,“不靠你那根鞭子,你真的有本事徒手放倒一个Alpha吗?”
切菲妮摇头:“生动展示了什么叫无知者无畏。”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