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河自北向南穿过刘家庄，在东南五里处汇入一条大河，顺着大河往东行三十三里就能到达镇上。

这是孟辉做工时走惯的路线，今天方向相反。

孟辉提着水桶和篮子，王三禾端着盆，打算捉些小鱼小虾放塘里，村子附近就像篦子梳过一样，田螺水草都没剩下，他们只能往小河上游找。

路上遇到几个半大小子，手里拿着自制工具用各种方法尝试捕鱼，孟辉凑过去看，桶里有几条半指长的小鱼苗，苍蝇腿也是肉，再小的鱼都要收入囊中。

两人走出一个时辰，再往前就进深山了，水流越来越小，王三禾有些沮丧。

“没事，我们折返去刚刚路过的水潭，里面应当有些小虾米。”

“嗯。”

这个水潭有人来过，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岸边的水草被踩得凌乱，潭水被搅合得有些浑浊，孟辉脱鞋卷起裤腿下水，试了下水不算深。

他晃动脚将池水搅得更混，好家伙，一条鱼都没有。

“把篮子扔给我，我往深处走走。”

王三禾将篮子抛过去，说：“别走太远。”

“知道。”孟辉不是鲁莽的人，毕竟没有主角光环，命只有一条。

他往一片黑影摸过去，篮子慢慢沉入水底，抄底捞起，收获还不错，有一堆活蹦乱跳的虾米，还有几条彩色小鱼和水鳖之类的水虫，这是能找到的所有漏网之鱼。

孟辉没有嫌弃，倒进桶里说：“这个虾米好，补钙的，留一些我们吃，剩下的倒进鱼塘里。”

“补钙？”辉哥有时候会说一些他没听过的东西。

“哦，你最近睡觉时腿抽筋吗？”

“有点儿。”王三禾回忆，前几天经常抽筋疼醒，这两日好一些。

“那就是了，你最近长身体，骨头长得太快容易抽筋，吃些虾米补补钙就好了。”

“哦。”吃虾米能长个，三禾懂了：“那多捉一些。”

两人将水潭彻底打扫干净，收获半桶虾米水虫，小半盆泥螺，孟辉扯些水草盖在上面，说：“回吧，快到村子时再挖些水草。”

池塘的水比昨天清澈一些，隐约能看到鱼在游动，孟辉倒一半鱼虾进去，他们返程快，小鱼小虾大多活着，进水后迅速四散游走。

孟辉继续撒泥螺，一把把往水里砸，试图把那几个漂着的小鱼砸下去，王三禾站在旁边看着，忍着笑没说话。

孟辉抓一把虾米扔进黑鱼池，说：“黑鱼会越养越瘦，晚上我们杀一条炖着吃，这种鱼刺少，比其他鱼好吃。”

他把桶递给三禾说：“把小鱼水虫挑出来，虾米洗干净晒干就行，我来把水草种上。”

“好。”

孟辉将水草种在石头缝里，又去提了几桶河水，河水里有微生物，可以调节生态系统，现在是合格的鱼塘了，不错不错。

“辉哥？”王三禾提着涮干净的篮子，站池塘边等着他。

“哦，走吧。”他们还要去山上砍藤条。

半个时辰后，王三禾提着空空的篮子，小嘴撇着，大眼睛噙满泪水，他的木耳据点被人端了。

孟辉安慰道：“没事没事，家里还有呢。”

后山越来越难找到吃的，村民只能冒险往深山走，木耳都被捡干净，野果更不用说。

就像夏哥儿说的，“禾哥儿去得，我也去得”，他们捡得，别人也捡得，在生存面前没有谁比谁特殊。

孟辉往山下看去，最近来深山砍柴的也越来越多，他担心一两年后，这座山也会变得光秃秃，那些野兽大猫怎么办？

唉，操心那些没有用，先活下去再说吧，孟辉揉揉小孩脑袋，说：“去砍藤条吧，明天哥带你买好吃的。”

“嗯。”

两人砍好藤条就往回走，家里最近不缺吃的，没必要涉险，王三禾最后装了一篮子枯枝烂叶，不能拿空手回来，树叶还可以沤肥。

第二天一早，孟辉叮嘱王三禾穿上棉衣棉鞋，王三禾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他觉得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冷，想等几天再穿。

“穿上吧，新衣服做了就是穿的，放坏了反而可惜。”

三禾想，衣服怎么会放坏，但是没有反驳，红着脸换上新衣服。

“嗯，好看。”

王三禾背过身往背篓里放东西，盐罐子要带上，还有他缝的米袋，孟辉将柴刀也放进去，背起背篓说：“大小正好，这个旧衣服做的背带很舒服，背着不勒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