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这里吧。”孟辉看向二道山和远山相接的山坳，村里砍柴的人不会走这么远，在这能捡到枯树枝，他不愿意砍活着的树。

他领着三禾往一棵倒伏的大树走，走近后两人呆在当场，树上密密麻麻全是香菇，孟辉看向三禾说：“别愣着啊，快捡。”

“哦。”两人左右开弓，没时间讲话，闷头开干。

“不行，捡不完。”王三禾急得想哭，背篓已经装满，捡不完明天就不一定是他们的了。

孟辉干脆砍下一个树杈子，扛起来说：“明天再来一趟，这根带回家放后院里，给你看着，想什么时候采什么时候采。”

“嗯。”王三禾背起有些重的背篓，笑得很开心。

两人等到天黑进村，孟辉把树枝扛到后院，说：“这么多香菇咱们也吃不完，有这一根就够了，明天叫上二婶子，还有梅哥儿，让他们也去捡一些，好不好？”

他是用商量的语气，因为发现三禾有些护食，不愿意分享，不过也可以理解，这年头吃食就是命。

王三禾抿唇点点头，孟辉揉揉他头发说：“走吧，晚上吃香菇炖鱼。”

第二天一早孟辉通知张家，王三禾自告奋勇去木匠家，几人在村口碰头。

张家又是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背着背篓提着篮子，每个人都很兴奋，木匠家是梅哥儿和他弟弟小虎。

“走吧，那地方有些远，昨天我们只发现一棵树，附近应该还有。”

孟辉在前面领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人多避不了人，明天全村都会知道山坳里有菌子。

昨天那棵树上还剩下一些，张平说：“这里留给你们，我们往上面走走。”

“行，别走太远，安全第一。”孟辉招呼刘绿梅过来：“梅哥儿，小虎，你们在这捡，我和三禾在附近找找，有事叫我们。”

“好，谢谢辉哥。”刘绿梅放下背篓带着弟弟忙活。

王三禾走快几步牵住孟辉的手，孟辉转过头看他：“怎么了，害怕？”

王三禾低着头没说话。

孟辉笑笑，牵着他继续走，没多远又发现一些，这几棵树不大，也够捡一会了。

孟辉看背篓快要满了，去山下喊梅哥儿过来，没多久梅哥儿和小虎的背篓也装满，他们开始挑选带回家的木头。

“轰隆！”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几人都吓一哆嗦，小虎直接坐在地上，喊道：“辉哥，怎么回事，是老虎吗？”

孟辉示意他不要出声，抬头看去，他们捡菌子太专注，都没发现已经变天了，可是这都快进冬月，怎么会打雷？

“别怕，是打雷，快下雨了，快收拾东西。”孟辉扯开嗓子朝着山上喊：“张平，你们在哪？”

远处传来回应：“听到了，这就过来。”

张家一群人匆忙赶来，孟辉数一圈，一个都没少，扛起木头说：“快走，马上下雨了。”

“是是，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打雷，山里还有好些没捡完呢。”张家几个男丁也扛着木头，都很默契。

梅哥儿和小虎扛着一根有些吃力，夏哥儿手上空着，接过梅哥儿的背篓说：“我帮你背，你看着弟弟别摔了。”

“谢谢。”梅哥儿没推让，道谢后赶紧跟上大部队。

一行人加快步伐往村里赶，天上的乌云像是追着他们跑，快进村时雨点劈里啪啦往下砸，七爷爷和刘木匠拿着蓑衣迎过来，孟辉二人只能快速往家跑。

孟辉几下翻门进去，把三禾接进来说：“烧些热水擦擦身上，再煮点茅根水。”

“好。”王三禾把背篓放进屋，转头冲出来收晾晒的咸鱼虾米香菇，这些都淋了雨，得生火烤干。

孟辉把木头搬进后院，没来得及穿蓑衣，先去把菜地排水沟检查一遍，昨天刚施肥就下雨，怎么每次都这么不巧。

王三禾来给他送蓑衣，孟辉拉着他进屋，说：“不管了，让他下吧。”

孟辉看小孩衣服还湿着，让他先擦洗，王三禾有些不好意思，孟辉说：“没事，哥不看你，快擦洗干净换衣服，等下着凉了。”

孟辉推开窗户一角看窗外，外面雨声噼啪，掩盖住屋子里的动静，他没敢回头。

过一会儿王三禾喊他：“辉哥，我好了。”

小孩已经换好衣服，端着盆要去倒水，孟辉接过来放地上，拿来棉衣给他披上说：“还好淋湿的是单衣，去烤火吧。”

孟辉自己几下脱光，就着三禾洗过的水随便擦洗几下，换上棉衣和三禾一起坐在灶前，两人捧着茅根水，边喝边烤干头发。

王三禾不时翻动几下咸鱼，窗外大雨像是要吞没世界，他的内心却无比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