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敛矜转头望去,最先看到的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沈移山,随后是痛心疾首的周灵蕴,以及几名敢怒不敢言的扶摇门弟子。
“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舒敛矜轻笑一声,慢悠悠道:“此地简陋,诸位就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吧,不必客气。”
“你少跟我们耍嘴皮子!”沈移山疾言厉色:“我问你,一年前掌门师兄闭关修炼却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是不是你暗中做的手脚!是你杀了他!”
舒敛矜挑了挑眉:“哦?看来你们已经找到了别见月的头颅。”他的眼角眉梢满是笑意,换了个姿势后,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们: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嗯,是我做的。”他神态放松,说话的语调像是闲话家常:
“啊……今日若不是你们提起,我都快忘了当时杀死别见月的情景了。”他看向了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天发生了什么……哦,对,我那敬爱的师尊,也就是你们奉若神明、德高望重的清岚剑尊,他在闭关时特意召了我前去拜会。”
舒敛矜笑着说:“你们想不到吧,我来得正是时候。别见月闭关修炼,已然到了瓶颈期。
“真难得,那时的清岚剑尊被爆冲的灵力所折磨,痛苦不堪,满脸煞白,一身冷汗,虚弱得像是快要见阎王。
“见到这般脆弱的清岚剑尊,我便明白了,这就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
周灵蕴:“所以你便趁机弑师,并利用师兄的鲜血,伪造遗嘱。你就是这么轻而易举地拿下了门主之位,是么?”
“轻而易举?”舒敛矜摇头失笑:“那你可太小瞧别见月了。虽然杀他的方式与南宫隐差不多,但比起南宫隐,别见月实在是难杀。”
“那时,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锁魂丝困住他的魂魄。可没想到别见月那老东西竟留了一手,险些伤了我。
“不仅如此,他还毁了我那件极为珍爱的九天蚕丝锦云袍。那可是上等的护身法宝,既华丽好看,又十分耐用。可惜了。”他叹口气:
“就因为他的不配合,最终搞得那闭关的洞府格外血腥,想毁尸灭迹,也不能够。无奈之下,我才做成了爆体而亡的假象。”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沈移山破口大骂:
“舒敛矜,你也不想想,当年若不是掌门师兄可怜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将你带回扶摇门,收为关门弟子,你哪里还有问鼎仙门之日?”
说着,他扬袖一甩,一把魔刀被丢在了地上。
“还认得这把刀吧,这是从你的‘袖里乾坤’搜出来的!”沈移山道:“你就是用这口魔刀,先杀了掌门师兄,又在一年后砍下南宫长老的头颅。
“你屡次三番利用魔刀甩清嫌疑,究竟是栽赃陷害,还是早已入魔?或者,从那时起,你便与魔族勾结?说!”
舒敛矜瞥一眼地上的魔刀,嘲讽道:“沈移山,你干脆改名叫沈大蠢货得了。你连魔刀真正的主人都没有搞清楚,便来问我的罪?
“哼,这些问题,你早该去问问你的掌门师兄。
“你早该问他,为何他自诩道心坚定,却屡次破境失败;你该问他,为何他表面求仙问道,背地里却做了口食人血肉的魔刀!”
刹那间,周灵蕴等人震惊不已。
舒敛矜看着他们难以置信、瞠目结舌的表情,笑着说:“我用他亲手锻造的刀,提前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如此说来,我是替天行道,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闻言,沈移山便是一声怒喝:“胡言乱语!掌门师兄为人光明磊落,清廉正直,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怎么可能锻造魔刀!”
“是你,是你信口雌黄,污蔑掌门师兄清白!”他道:“来人!将他拉去刑房,上刑!”
话音落下,舒敛矜眼神一冷。
周灵蕴愕然道:“沈长老,上刑怕是不妥……”
沈移山怒目瞪着舒敛矜:“没什么不妥的!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鬼话,难道你信?
“哼,不说实话没关系。刑房里一道道刑罚下来,我就不信问不出真话来!上刑!”
正法堂弟子立刻打开九层大锁,又解了三重咒术,这才将牢门给推开:“罪人舒敛矜,请吧。”
舒敛矜站起身。他一步步往外走,在与沈移山错身而过之时,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微笑:“好,上刑是么,来啊。”
*
“什么?你说是门主杀害了上一任门主清岚剑尊?”颜梦生惊诧失神:“这、这……绝无可能!”
许仲卿也不想戳破潇然仙君在他心目中正直伟岸的形象,但事实如此:
“可周长老等人确实在梅园的梅树下,挖到了剑尊的头颅。我探问过了,这件事有目共睹,是真的。”
颜梦生仍不愿相信:“可是……”
许仲卿叹道:“这件事不论你能否接受,门主是逃不了嫌疑的。加上此前南宫长老一案,恐怕门主他最终……难逃一死。”
颜梦生瞪大双眼,踉跄着后退:“难逃一死……”他低着头,久久没有回神。
许仲卿:“你、你还好吗?”
半晌,颜梦生抬起了眼睛:“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门主走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