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奕叹息一声,走到连芃身旁,哄道:“好了不生气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家人安在才是最重要的。”
当连奕说出那句家人安在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怪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可是她继承的原主的记忆,也在她的回忆里看到萧域曾在临风崖上的所作所为,于是亲眼见到他自然是来了气,偏偏这个时候又下了赐婚懿旨,她能死命的作,让萧域对她心生厌恶,既然她不能不嫁,不代表萧域不可以不娶,如此一来就算是无可逆转的赐婚也有可解之法。
也许哥哥方才说得对,用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是事,如今没有什么比家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来得重要!
事发至今,连启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连奕都不敢正眼看他一眼,在他心中父亲本就是个爱财之人,这一下子霍霍出去了好几十万两,还不知道他会发什么样的火。
在连启还未发火之前,连奕想拉着连芃跑路,殊不知连启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可奇怪的是连启并没有发火。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空箱子,对一旁的李钦吩咐道,“李钦你一会把这些箱子都收回府去,然后吩咐下去,临江楼可以正常营业了。”
李钦和连奕都有些诧异,没想到连启会这么平静,仿佛刚才花出去的都不是他的银子,不知道为何,连奕的想到这的时候脑海里有个不祥的预兆,果然连启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石化在当场。
连启终于抬眼,看向了连奕,用不经意的语气说出了能让人昏死当场的话来,“既然这边已经没什么事,我就先带芃儿回府,另外今日所有的支出都记在你的账上,你一会跟李钦去账房处理后续的事宜。”
什么?全部都记他账上?连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怪父亲一点都生气,敢情这花出去的都是他的钱。他本还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哪知连启已经带着连芃走出了临江楼。
连翘并没有跟随连芃一起出去,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们父女俩还有事情要讨论。她放眼偌大又安静的大厅,连奕那略显清瘦的身影呆愣在原地,看起来是那么弱小无助。
一下子就损失了二三十万白银,这个数目哪怕是在连家也是笔不小的数目,更是她这辈子都挣不到的,换做是谁都会心疼和想部通吧。
一丝同情浮上心头,她不自觉的往前挪动了脚步,忍不住上前去安慰一下连奕,可是她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虽然已经穿上了一身上好面料而制的衣裙,可是刚才面对各种质疑声,连启并没有按照先前商议的方案,说招亲宴是为她而办,宁愿花巨额银两来息事宁人,如此以来她的义女身份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她便清醒地知道这个救命之恩不能一辈子作为无线索取的理由。
所以,她和他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以他的家世,一定会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而她从小到大自由散漫惯了,在这样的大户人家里住着也显得浑身不自在。
连奕收回思绪,回过头才发现站在一旁发呆的连翘,他有些纳闷,问道:“连翘姑娘,不对,从今以后得叫你义妹了,你怎么没有和爹他们一起回去?”
连奕口中的义妹二字让连翘有些诧异,她迅速回过神,“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猜想芃芃和赫……赫连老爷还有要商议,就没有跟过去。”她说话间脑子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询问连奕的情况,直到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才做了决定,问出了心中的担忧,“你怎么样?”
连奕微微一怔,看见她眉眼间的担忧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损失了那么多钱财。
霎时间,他眉间的阴霾顿时散开,平静的黑眸泛起了波澜。
他深吸一口,笑着说道:“你别担心我,不过是损失了些钱财,就当是去财消灾,只要家人还在什么都值当。”
连翘没想到他会如此豁然贯通,也怪自己的见识偏少,妄下定论了。
此刻,连芃并没有回府,而是被连启带到了城西的缺口渡,因为此处的城门有一个缺口而得名。
连启闷声不说话,只顾着大步流星往前走,连芃跟着他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走断气的时候,连启终于停下了脚步,她也才发现他们一直来到了城西的城楼上。
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向外映入眼帘的是湍流不息的滔滔江水,向内则可以俯瞰大半个城西的面貌。
白云流转,圆日西沉,最后一抹夕阳的光芒洒在了城墙内热闹喧哗,人群川流不息的市集街道上,看上去竟是那般的祥和与美好。
与连芃所待过的边城青州形成了显明的对比,也是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再次想起了青州的一幕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