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星弯腰鞠躬,满脸诚挚:“多谢岁兄。”
庄岁嘿嘿一笑:“不谢不谢~~”
解决了这一后顾之忧,回九间的道上,贺天星走路都是飘飘然的,宛若踩在软绵绵的云上,心旷神怡。
但一想到地牢里的那两只小狐妖,心又从云端摔到了地上。总觉得是拿它们的命,换了兄长的命。
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憋着这口气一直到夜间闲聊,贺天星打探道:“这几百年,伏妖宗抓了不少妖吧?怎么没见地牢里有多少?”
江琬不以为意:“妖也会死啊,死掉的妖都被拉去乱葬坑烧成灰了。”
贺天星故作疑惑:“据我所知,妖的寿命很长,怎么会轻易死掉?”
江琬盘起双腿,笑道:“有的打死了呀,不禁打的都死了。余下那些算命硬的。不然哪有那么多牢房关它们。怎么?你觉得它们不该死?”
贺天星猛地抬眼,见江琬笑意盈盈地望着她,顿了顿,道:“有罪的妖该死,没罪的妖,不该死。”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替妖说话的……人。”江琬立刻哈哈大笑,随即瞬间收敛起笑容,“我把你当朋友,才不会介意你这些话。但凡你去跟其他弟子说这些,他们一定会向寒玉大人举报。”
江琬继续冷冷地道:“到时你可能就要面临严格的身体检查,你家也会面临检查。如果真查出点什么,可能就不是简单地把你赶出宗、不庇护你家的了。对伏妖宗来说,一个向着妖说话的人,也是妖,她背后的家族,同样都是妖。”
说完,她掀开褥子躺了进去。
贺天星呆呆地望着对面拱起的褥子,一颗心直直往下掉。
半晌,她终于回过神,心道:我之前到底在做什么荒唐事?怎么能因为一个虚间,就轻易对所有妖改观呢?江琬说的对,我不是我自己,我还代表着贺家。不能因为我想要当大善人,就把贺家置于险境。这种事再不能做!”
还好,还好只有九间的人知道。为时不晚。
贺天星把心一放,就要盖上褥子准备歇息。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叩叩”的敲门声,敲的是院门。
此时已过宵禁,按理来说不会有弟子来找。即便是派发任务,也通常在白天。这个时间来找,会是谁?
贺天星披上外衣,出门去看,却见霍歧已打开了院门,正与一名弟子低声交谈。
须臾,那名弟子离开,霍歧关上门,转身看见贺天星立在屋门口望着他,淡淡道:“是我的家事。”
他说完便回了男室,再走出来时已完全穿整齐了衣袍,提着剑。
贺天星道:“有那只妖的消息了?”
霍歧脚步未停,道:“嗯。我一个人可以应对。”
这就是不让她跟着的意思了。但那只妖有能力屠了霍家十七口人,想来必定不是寻常小妖,只怕霍歧一人无法全身而退。
贺天星正想着,谢从礼匆匆忙忙从屋里跑了出来,十分不满地喊道:“喂!还是不是兄弟了?干嘛不叫我!”
霍歧扭头,蹙眉盯着谢从礼不说话。
谢从礼系紧腰带,越过他去拉门,道:“抓紧时间,再不快点它又跑了。”
贺天星立即穿整好外衣,箭步进屋,边拿剑,边对江琬道:“霍歧要去抓妖,你去不去?”
她的话音未落,江琬以风一样的速度穿好了外衣,提着剑奔了出去。竟然比她还要快!
贺天星目瞪口呆,不禁深深感叹爱情的力量果然强大。
根据线人来报,那只妖最后出现在东大街的一家客店,随后转进了一条小巷,消失不见。
根据推测,它暂时落脚藏匿的地方应该在这家客店附近。
霍歧与谢从礼一路,贺天星与江琬一路,分开搜寻。
对此,江琬抱怨道:“师兄最厉害,为什么他不保护我,偏要你来保护我?你很厉害吗?有他厉害吗?”
她的声音不低,尤其在如此安静的街道上,贺天星真想捂住她的嘴,叫她小点声。
但念在她没能如愿跟心上人在一块,心情不佳,贺天星只好耐心安慰道:“他和谢从敬腿脚快,怕你跟不上,万一你不小心摔了,你岂不是要养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这是他心疼你呢。”
江琬轻笑一声,呢喃道:“原来他这样考虑的,我就知道。”
贺天星用目光四下仔细地搜索,宵禁过后的街上黑漆漆一片,除了头顶上挂着的那轮月,再没有任何照亮的光源。还好她眼神极好,能在夜中视物。
江琬用剑身碰了下贺天星,道:“我可提醒你啊,寒玉大人不喜外人触碰他,你跟寒玉大人相处的时候注意点。在没有获得他草心之前,千万不要摸他。”
贺天星呵呵地冷笑,道:“……那我可能见鬼了。”
“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说‘鬼’,我害怕。”江琬抱住手臂哆嗦了一下,往贺天星身边靠拢,突然瞥见贺天星左手边的小巷中似有人影飘过,忍不住大叫:“有、有鬼啊!!!”
江琬惊恐万分地闭紧双眼,下意识伸出手去抓贺天星,却抓了个空。她猛地睁开眼,眼前哪还有人,贺天星的背影都快要消失在小巷里了!
“贺天星!你他妈!!”江琬边骂边追,同时拔剑护身,“我承认你很厉害了!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