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截竹签香也变作烟灰掉落在香炉中。
伶人起身,抚掌大笑道:“时间到。”
大家呼出一口气,周围不断攀升的温度终于停下了,闻足戒背上的衬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直至最后一秒,老人也没能投出自己的那一票。
此时场上三人平票。
平票的结果,是什么呢?
伶人说:“投票失败。”
众人屏息凝神,只看见伶人似乎想了想,然后便满不在乎地说:“那就最后一名死吧。”
伶人宽大的戏袍下伸出一根手指,远远地指向了老人。
“唰”的一声。老人脚底升起一股炙热的火焰,叫嚣着的火苗一瞬间便吞没了她。
“啊啊啊啊啊!”老人在火中发出无助凄惨的叫声。
众人看呆了,只见那团火焰中的黑色人影因痛苦而不停扭动着身躯,渐渐的,那身影不再动弹,她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直到火焰熄灭,明明是酸枝红木制成的太师椅居然毫发无伤,而原本坐在上面的老人却不见了踪影。
红木椅面上残留着一大块黑色印记,从远处看就像一个凄厉惨叫的鬼魂被永远烙印在了椅子中。
一个活人,就这么在众人的眼前,消失了。
“啊啊啊!”距离老人最近的女人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大叫着拼命向另一侧移动。不过她身下的酸枝红木椅从始至终仍是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整蛊游戏吗?所谓的审判真的会死人吗?
农民脸上的冷汗一滴滴向下淌,他抓着椅子扶手神色呆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俺不玩了,俺不跟你们玩了,俺要回家......”
“哇啊啊!”小男孩再次大哭起来。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台上的伶人忽然俯下身起来,他看着台下众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地狂笑。
众人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又纷纷噤声,一脸惊恐地盯着他,仿佛砧板上的鱼肉,心惊肉跳地等待着自己的下一步结果。
良久,伶人才仿佛笑累了般直起身子,顺了顺自己的气,满意地望着众人。
“这就害怕了吗?可我们的游戏还没正式开始呢?”
伶人纳闷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投不对呢?”
能投对才有鬼吧!在座的各位有认识够一个小时吗?去哪发现彼此的罪名?
众人在心里暗暗骂道,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抵抗。他们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疯子,而他们就如待宰的羔羊,一举一动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对了!”伶人忽然拍了下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们来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吧。”
伶人伸出手,只见他食指和拇指之间出现了一道奇异的白光,正一点一点地慢慢放大。
这是......?
白光正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向整个世界,一股难以抗拒的引力从那道白光中袭来,好像要将人的魂魄吸走似的。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商人忽然惊恐地大叫起来,可他的声音却无比模糊,明明就在身侧,却仿佛远在天边。
在世界即将被吞没之前,闻足戒抬头向空中看了一眼。
他惊讶地发现,戏园的两侧,有两方伸入园内的露台,与戏园内传统的中式建筑不同,那两块露台造型典雅,颇有些西式风格。
其中一处被白色的纱帐掩着,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内部。
但此时,不知哪里吹来了风,不由分说地摇动起那块纱帐。
那是什么?闻足戒眯起了眼。
被风掀起的纱帐中,隐隐约约显出一个轮廓来。
等一下......那好像是......一个女人?!
闻足戒忽然睁大了眼。
摇动的纱帐下,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和女人的下半张脸,一个女人正惬意地侧躺在一张摇椅上小憩。
这座戏园里,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别人?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发现?
闻足戒惊讶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嘘——”突如其来的女人声音猛地闯入闻足戒脑中,所有人的声音都被无限稀释,可这声“嘘”却清晰无比,仿佛说话人就在他耳边。
他像被人当头砸了一棒,登时喊不出话来。
纱帐后的人似乎被人扰了好梦,只见一只手从纱帐后伸出,抓住了被风吹动的纱帐,“唰——”的一声,不由分说地再次将露台遮上了。
“想回来的话——”
“记住进入世界听到的第一句话,完成它。”
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再一抬头时,只见满天的白光以迅速覆盖住了那块露台。
伶人慢慢放下了手,冷笑道:“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