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越来越沉,队伍终于来到了一座山脚前。
小莲朝着轿子边侧了侧身,和高小姐说了两句话,招呼众人道:“小姐说再往前走走就到了。眼看天就要下雨,大家在一旁的山洞里躲躲雨再出发吧。”
众人朝着小莲指的地方望去,不远处果然有一个山洞,兴许能容纳得下大家,只是看那狭窄的洞口,轿子和马似乎是进不去了。
小莲仿佛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微笑着说:“轿子停在那边的大树底下就好,马也拴在路边,雨应该很快就能停。”
夏季的暴雨来的快,走的也快,闻足戒站在洞口望着哗啦啦的雨滴,不禁感慨道:“夏季总是多雨啊。”
“是啊,来到这里之后,好像总是在下雨,也不知道为什么。”凤凰附和道。
“为什么?”角落里的农民听到这句,幽幽地自言自语说:“因为……鬼不走旱路。”
坐在一旁的屠夫冷哼一声:“一天天净他妈地说些晦气话。”
商人望着那顶孤零零地停在树下的红轿子,问小莲:“不让你家小姐进来避避雨?”
小莲笑盈盈的,收起纸伞甩落上面的雨珠:“没关系,新娘下轿反而不吉利。”
大雨未歇,山中渐渐生出了层层迷雾。
商人一跺脚,对众人说:“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
商人淋着雨跑出了山洞,走到远处的林子里撒尿。
正要原路返回时,空气中传来了阵阵香气。
这是……
不会错!商人不由自主地循着香气走去,林子深处冒出一间茅草屋来。
两个老人坐在屋檐下,手里正在分食一只烤兔。
那烤兔被烤得色泽金黄,外焦里嫩,隔着远远的距离商人都能闻到迷人的肉香。
商人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响了两声。
自从进入这个奇怪的世界后他还没怎么吃过东西。
“谁?”两个老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突然抬起了头。
商人连忙讪笑着道:“老人家,路过,路过!”
两位老人打扮朴素,慈眉善目,只是身上的衣服和脸色看起来都灰蒙蒙的,大概是生活贫苦的缘故吧。
商人摸着响个不停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兔子,是你们自己打的吗?闻起来真香。”
老公公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拿着手里的兔子说:“算是吧。”
一旁的老妇人似乎看出了商人的心事,招手叫道:“年轻人,过来一起吃吧?”
他们这么一说,商人也不再客套,快步走了过去。
他们的茅草屋不大,小小的屋檐下正好能挤下三个人,两人给商人让了个位置,让他坐在了二人中间。
老公公扯下一只烤兔的后腿,递给了商人。
商人一口咬下去,立马香得满嘴冒油,大快朵颐起来。
“慢慢吃,不着急。”老公公又笑着扯下一大块后腿肉递给了他。
“好吃,好吃……”商人嘴里塞满了兔肉,边吃边伸出大拇指。
“呵呵…”老公公又笑起来。
“老人家,这里是你们的家吗?”
商人好奇地朝身后的茅草屋望了一眼,其实他刚刚就远远地瞥了一眼,这屋子里空无一物,应该不是人长期居住的地方。
而且……
商人又观察了一阵,身后的屋子黑漆漆的,总感觉有些奇怪。
“啊!”他恍然大悟,“这房子怎么没窗户啊?怪不得一点屋子里光线都没有。”
“不是。”老妇人答道,“我们只是在这里等人。“
“等人?什么人?”
“不知道,但每年的这段日子我们都会回来,我们那儿的人都这样。”
商人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想了想这可能是某地的习俗,便没有再问。
“年轻人,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商人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喜服,他嗦着手里的肉骨头,觉得自己这一身确实挺引人注目的。
“啊!你说这个衣服吗?”
“有人要结婚,我是来当傧相的!我们抬花轿路过这里的时候雨下大了,所以就在这附近停了一会儿。”
“这样啊。”
老公公边笑边盯着商人,突然幽幽问道:“不过年轻人,当傧相,你为什么要穿丧服啊?”
?!
商人猛地低下头,忽然发现身上大红色的喜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身纯白的麻布丧服。
“草,这是什么东西!我的衣服呢?”
商人大惊失色,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变了?
商人拽着自己的衣领,却发现身上的丧服无论如何也脱不下来,那纯白的丧服就像和他的皮肤长在了一起一样,牢牢地附在了他身上。
大滴汗珠一颗一颗从他脑门上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商人慌乱中低下头,发现那个老头不知为何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边笑,边盯,眼睛一次也没有眨过。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
商人头痛欲裂,努力地分辨着他的口型:
你。
走。
不。
掉。
了。
“妈的!”
“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商人丢掉手里的兔肉,怒不可遏地抓住老人的衣领,将他一把从地上拎了起来。
老人在他手里竟然就如一个布偶,一丝人类的重量都没有。
“呵呵呵…”
老人依旧仰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