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韦弦和林伯文来到御花园一隅,登上那无边无际的池塘边一座宽阔的亭阁—清涟阁,恭候新君圣驾。两道身影:一人健硕挺拔、一人玉树翩然,两人如松丸丸而立于亭台边,凭栏临风,尽览水面一片的墨绿,一朵朵娇艳欲滴粉红的莲花破叶而出。
庄韦弦却毫无闲情逸致,还沉侵在失去父皇,且未能见到最后一面的伤痛中。林伯文虽心里悲忧却还是安慰庄韦弦:“哥哥,不必再忧伤挂怀,孟叔说过,你我二人一定要好好的。如今新君已顺利登基,哥哥应当尽心辅佐新君才是。”
庄韦弦侧头凝视着林伯文,暗暗思量:伯文,如若一直失忆下去,并非不好。若他恢复记忆,能否承受住其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所遭受的血腥杀戮和阿姐的下落不明!
庄韦弦心疼并温柔地对林伯文点点头:“好的,哥哥听伯文的,我们也要听孟叔的话,一定要好好的!”
两人静静地对视片刻,林伯文说:“哥哥,你的发冠有些歪了,你低低头,伯文替你整理整理。”
庄韦弦赧然低头,林伯文稍稍抬踵,伸手认真地整理庄韦弦的发冠。庄韦弦满脸满眸深情地凝视着林伯文,忍不住捧着他的手腕柔柔地亲吻。因为,林伯文衣袪里双手腕上的七道疤痕是庄韦弦心里永远的痛!无尽的爱!
林伯文涨红了脸,紧张地左右看看,抽回自己的手,娇嗔道:“哥哥!你收敛点,这里不是南境!”
庄韦弦满眸的宠爱:“好,听伯文的。”
新皇帝及内侍宫人一行浩浩荡荡来到清涟阁,远远的一幕刺入庄韦珮眼帘:君含情纡尊降腰身,卿温情绵绵正发冠!
庄韦珮停下了脚步,眉峰高挑、眸光深悠、轻轻磨牙……自宸亲王、禹王一行回朝,庄韦珮的心神便被庄韦弦身边那个,自己册立太子之前,曾几何时所见到的弱小不堪、年幼稚气;而今却葳蕤华貌、翩若惊鸿的林伯文吸引震摄住了:可……可他却为何如同从未见过我一般……许是因为,他父亲林海延大将军的事,也罢,我本就难辞其咎,不怪伯文怨我……想当时,不知为何,母后一句‘林氏逆臣,罪当及诛’!便血洗了林大将军府。然,林莫莫和林伯文逃脱劫难,如今林莫莫下落不明,林伯文却和庄韦弦在一起……母后长年深居后宫,只见过幼年的林伯文一、两次而已,此时,他又改姓换名,以禹王侍卫之名出现,想来母后定不会认出他。可……林伯文啊林伯文!你为何要在此时,血腥气息尚未消尽之时,来到这深渊薄冰之处……母后的所作所为,朕,不敢深究,然,从此刻起,朕,定会好好护着你,谁也不能再伤害你,即便朕的母后也不可以!朕,定要想方设法将你留在身边,这样,母后也难以有所作为。
片刻后,庄韦珮回过神来,向荷塘边的清涟阁走去。近侍高宫人亮声道:“陛下驾到!”
庄韦弦和林伯文闻听立马分开,远远地向庄韦珮单膝跪下,垂首拱手:“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庄韦珮已走近二人,伸手拉起庄韦弦:“禹王请起。”目光却扫向庄韦弦身后的林伯文。
“谢陛下。”庄韦弦站起身。
庄韦珮连忙上前一步扶住林伯文手腕,喜色道:“伯……”
庄韦弦立马上前一步,欠身拱手打断:“陛下……此乃,臣近身侍卫,童泽生!”
庄韦珮闻听,怔忡片刻,须臾回神:“哦,童……童泽生……请起来。”
“谢陛下!”林伯文起身立于庄韦弦身侧。
庄韦珮与庄韦弦坐定后,一抬手,高宫人便摒退所有内侍宫人至清涟阁外。庄韦珮问道:“禹王,在百越南境边关,这些年可好?”说话间,目光再次投向林伯文,而林伯文的注意力全在庄韦弦身上。
庄韦弦拱手答:“回陛下,这些年,臣,在宸亲王麾下历练沙场、锻炼心智,为陛下镇守国土,边尘不惊,臣,甚感愉悦。”
庄韦珮笑了笑:“那便好,宸亲王为了边关军政事务,这么多年戎马倥偬、栉风沐雨甚是劬劳,朕,定会好生犒赏。不过,边关长年风霜、日常艰苦,禹王和伯……哦,和童泽生,年少丰为、头角峥嵘,不如,留在朝中一展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