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洛,夏夜中诡异的雪崩。
白杨快步走向指挥室,博士正站在全景显示幕前踱步焦灼。
气温上升加强风过境,积雪堆积不均匀,从千米高的海拔滚下来,三阶训练的训练营地大部分被埋住,连大门都摸不着在哪里。
“有人员伤亡吗?”白杨眉头紧锁,这一场雪崩并不在预警系统的检测范围之内,来得过于猛烈和突然。
“有。”博士说:“不过伤员不是训练营里的人,欧罗巴族迁徙过境,已经在区外停留数天,伤到了几个小孩,现在正在救援室接受治疗。”
白杨疑惑道:“欧罗巴人......每年都会经过这里?”
白杨脑海里没有印象。
“不一定,欧罗巴族很神秘,目前数据暂时推不出他们全部的迁徙路线,不过艾吉尔山野和克雷洛,算是两条长走的道。”博士点击屏幕,将某处放大,正是救援室的画面。
“军长,现在棘手问题是,他们貌似不太配合我们的救援。要直接放出区外吗?”
白杨盯着屏幕,几个欧罗巴人围着两个受伤的小孩不让人靠近,似乎在做什么祷告,更类似于一种是祭礼。
“欧罗巴人种古老,族群文化根深蒂固。再观察两天,如果还不肯让治就放人。”
话落,巨幕之上有一颗小绿点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什么?”白杨作势要点开。
“军长!”博士神色一惊,赶忙止住,结巴道:“这...这是......额,按照您的指令,蝴蝶1号在出库前录入了这个实时追踪系统,蝴蝶1号又被夫人拿走了,唔......所以,是...夫人在附近。”
白杨嘴角一扬,当即点开。
指挥室窗外,璞玉靠着墙蹲在一边,小蝴蝶被安安稳稳地放在墩子上面。
“我说,小蝴蝶。”
“主人,我在呢~”
“你说,白杨他,知不知道今天是几号啊?”
“今天是XXXX年X月xx日哦!主人如果担心他不清楚的话,可以直接告诉他呢!”
璞玉低声骂了句脏话,打火机一“咔嚓”点着烟,挥了挥烟雾,纠结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哎,今天,得,那啥呀......他这里边要忙到什么时候。”
“哪啥呀,主人?您的问题我有点听不懂呢。”
“啧,就那啥。”
“哪啥呀?哪啥呀?主人~您可以将问题更清晰地表达出来哦~”
“砰砰砰,做/爱,懂了吗?”
室内,博士一愣。
石化。
“军...军长,那个......我,要不。回避一下?”
白杨不慌不忙,神色无异,松了松衣领。
“博士,还有别的事要交代吗?”
事实上,的确有,可眼瞅军长这副模样,像极了伺机行动的饥渴猎豹,一句“有”硬生生给憋下去,博士笑了笑,说:“迟点跟您汇报,现在晚了,您,该忙什么忙什么,不打扰,不打扰。”
说罢,夹着档案袋快步走出门去。
墙外璞玉正疑惑为什么博士走得如此决绝,头也不回,下一秒,自己连人带小蝴蝶一起被扛了起来,沉甸甸放在肩上。
虽然是休息时间,可指不定有人偷摸看过来,西西里亚国际翻译学院院长的屁股此时正被西亚和平联盟军长的手掌给包着,此情此景,万一叫人看见了怎么办?
“你要干什么?”璞玉推了一下,没推开。
“你。”
白杨走着,力道没松一点,话说得貌似不打一边来:“我帮你扩。”
“不行。”璞玉斩钉截铁。
“院长,你这样我很有挫败感。”
璞玉一忍再忍,三忍四忍,这状,必须得告!扩不扩,让谁扩一事说来话长,起初璞玉屡屡沉迷美色将此重任交给了白杨,连哄带骗被他折磨过数不清多少回,终于长点记性了。
“堂堂联盟长...你要点脸白杨,每次都扩得不到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什么心思。紧点儿你进去是舒服了,挨撞的是我,你大爷的。”
白杨一阵低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晃的璞玉晕脑袋。
“....你不是有工作吗?”璞玉道:“听说雪崩埋了不少营地,不用去处理?”
“训练人员没有伤亡,只是欧罗巴人迁徙过境,受了伤,不让治疗。交给博士去处理就好了。”
璞玉呼吸一滞,动作僵住了。
“你说什么人?”
白杨耳边能清晰听到璞玉的心跳声,比刚才节奏快了很多,不是激动欣喜的律动,相反,掺满了紧张和焦疑。
刚结婚的时候,璞玉经常失眠,恐惧性梦魇格外严重,有时候白杨叫都叫不醒。直到某天,白杨发现只要翻身将他抱在胸膛上,枕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入睡,基本能让他一觉睡到天亮。从此以后就让璞玉这样趴着睡了,效果立竿见影,也就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不安的心跳声。
白杨赶紧换了个姿势,抱宝宝的姿势,让璞玉的耳朵贴着自己的胸膛,贴得严严实实,快步走到起居室,将人放在床榻上,撩起鬓角的头发,轻声问:“玉玉,怎么了?你跟欧罗巴人有什么过节?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还是谁欺负你了?”
璞玉撩起双眼,瞳孔氤氲着水汽,雾茫茫一片,沉默不语,看得人心口酸涩,白杨环住他的脖颈,蹭了蹭肩窝。
这意思就是有过节了。
只是璞玉不愿说的事情,白杨从不会想法设法地去旁敲侧击,任何事情只听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来的。
璞玉今天晚上格外粘人,汗水渗透被褥,从床上到餐桌,到浴室,累得半死不活,还吊着一口气不肯放人,白杨却兜着不敢用力了,动作间小心翼翼地观察身下人的神色。
直到夜半,白杨把璞玉捯饬得清爽干净,换过床单被罩,将他重新抱上去,轻拍着背。
等到璞玉呼吸平稳下来入睡,白杨轻手轻脚下了床,被拽住手指,璞玉迷糊地问:“...白杨,去哪..?”
白杨握着他的手心放回被子里,温声道:“马上就回来了,乖。”
得到承诺后璞玉又安心睡过去,白杨站起身,看了他一眼,随便扯了件睡衣外套,快步走了出去。
博士在等他。
“军长,治疗药物剂量减少之后,需要相对应增加治疗频率,否则效果必定不达预期。”博士站在救援室里,真空玻璃柜外。
剂量已经一减再减,如果不能保证一天一治甚至一天两治,基本无用。
白杨揉揉眉心,语气沉重:“今天治疗推迟,夫人今晚状态不对,我怕适得其反。”
博士一愣,回答:“好的军长,这次推迟的话...下次必须要加5倍剂量,整个疗程才不会受到影响。”
“会痛吗?”
“什么?”博士似乎没反应过来。
白杨看了他一眼。
“不会,北宫山那次是特殊原因,我向军长保证不会有下次。”
半晌,白杨点头。
博士思来想去,没忍住好奇问:“夫人是......怎么了吗?”
白杨话到了嘴边,突然,指挥室灯光暴烈地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博士攀着窗台,手环滋啦出一根钢绳,抓附着墙面一跃而下。
不仅是指挥室,整个克雷洛漆黑一片,跟这死寂的苍穹融为一体。
静,死一般的静,连风都没有,只有脚步声。
这是风暴前的沉寂。
果然,荒原之上某处闷响,白瀑飞泻。
雪崩来了。
“博士!”白杨刚才几次启动应急程序无果。
“把万里栅栏给升起来!”
“指挥学员走到旷野!分散人群,躲避雪崩!”
“是!”
起初原是三两处训练营被埋,大雪卡在缝隙里,机械动弹不得,只能人工挖。这一半没挖到,雪崩又来了,博士领着一众学员在旷野外等待,时不时听见一些交头接耳。
“哎你说,这雪崩来得这么蹊跷,会不会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