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落下帷幕。
盛槐身上有多处无关紧要的伤,他看向苏筇,轻慢一笑,“应该没有让你失望吧?”
冲天的血气弥漫树林,那八人横死林中。苏筇手中的扇子死死捏紧,该死的老鬼!机巧阁一群废物无能便罢了,连这些人竟然还杀不了他!
“老鬼,你的弟子已经被抓,你也束手就擒吧!”许泠泠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神色愤重。
话落,她对盛槐发起了攻击。
在亲眼见过他的残忍之后,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为正道举剑。
她乃杀者,在对手的回攻下惊出一身冷汗,整个人僵在原地。霩也刀割破她的皮肤,鲜血顺着脆弱的脖颈滑落,只要再进一寸,她绝无活命的可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停下了手。
他的犹豫,许泠泠曾见过一次,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一柄重剑带着万钧之势砍来!
盛槐反应极快避开,衣袖被剑风劈裂,方才若是慢一步,他的右手只怕要断。能将盛槐置于如此险境的人,是北盟主温繁之。
“老鬼,你竟敢在我逍遥山如此放肆!拿命来吧!”
温繁之武功盖世,是当之无愧的高手。玄铁制的万钧剑在他手中运转自如,猛悍之中带有柔韧巧劲。盛槐难以匹敌,一时也勘破不了万钧剑的杀招。
周遭树木在刀剑交锋间被斩断,或是被深厚内力轰碎!
见此战况,苏筇打开玉骨扇,姿态优雅的扇了起来。许泠泠时刻关注着交战变化,伺守在旁绝不让老鬼有可趁之机。
这是一场极为艰难的对战,盛槐不再保有从容自信,呼吸滞重,血迹和汗水交织流淌。这样下去他恐怕会死在温繁之剑下。激烈鏖战,盛槐终寻得一丝逃命生机,但是许泠泠堵住了他的去路。
万钧剑逼近身后,盛槐只要杀掉许泠泠就能破出生路。汗水流进他的眼睛,一阵刺痛。
许泠泠知道自己的位置极为关键,困兽会不计代价的反抗,她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但让她困惑的是,那个人没有再进一步,直到万钧剑刺穿身体,他倒了下去。
七月流火,山巅距离天空极近,太阳直射如火炙。
逍遥山广场上,盛槐双手被绑高高吊起,肩膀被万钧剑刺穿,血流不断。逍遥山弟子持鞭打在盛槐身上,一声声鞭响响彻云霄。
各个掌门坐在不远处的阴影下观刑,苏筇也在其中,他坐直身子,紧绷的姿势强掩饰忐忑。
“杀朱清雨的人是苏筇!那个叫郭希的姑娘亲眼所见!”盛槐的声音并不愤懑,也不喊屈,只是高声说着,混杂在鞭打声里依然清晰。
此话一出,鞭打的弟子不禁停下手,看向盟主等待指示。
众掌门面色各异,许泠泠惊讶疑问的望向苏筇。
这是苏筇最担心的局面,袖子下的手抓紧玉骨扇。从温繁之出手抓住老鬼后,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老鬼灭口。尽管他已有说词应对眼下场面,但不确定他们是否会相信。
苏筇在众人的目光审视中只能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正要开口,一声鞭响。
温繁之亲自抽了盛槐一鞭子,威严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堂堂北盟,岂能容你在这里胡乱攀咬?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混蛋!盛槐咬紧牙关,他不知道温繁之对苏筇的所作所为是否知情,还是故意装傻。
温繁之又往盛槐身上抽了几鞭子,让他无暇开口说话。
苏筇看着温繁之的举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打开扇子驱散燥热。看来昨天的会面并没有失败。
昨日在万灵寺厢房,温繁之在苏筇的引荐下见到了一个人。那人向温繁之开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只要将云谷派诸事盖棺定论压在禅柯寺头上,便可满足他的一大心愿。温繁之不以为然,他的愿望别人怎么会知道?
那人只说了四个字,统一武盟。
中原武林长期南北分治,温繁之不喜这种局面。南盟主周道昌只知纸上谈兵,哪比得上他北盟主武功盖世?然而真正想要统一武盟是非常难的,第一道阻力便是南盟主周道昌,所以温繁之也只是空想而已。
如果有这个人帮忙,统一武盟的愿望似乎可以达成。温繁之没有怀疑过这个人的力量,毕竟对方能在一夜之间灭掉云谷派,帮他坐上盟主之位又有何难?但是温繁之第一时间还是拒绝,良知和道德让他无法忽视掉云谷派那百多条人命。
那么此刻,苏筇知道了温繁之的选择。
盛槐被吊了两天,滴水未进。他歪头靠在被吊起的手臂边,蓬头垢面,嘴唇缺水干裂,闭着眼睛像是死了一般。
连日的鞭打让他遍体鳞伤,臂膀贯穿的伤口凝结血垢。在他脚下的地面,滴落的血迹被太阳晒干。小草晒得发焉。再有个几天,他就会被烈日,饥饿,缺水活活折磨死。
温繁之没有立刻杀了老鬼,这么吊着他还有另一番用意,希望能吸引禅柯寺的人前来营救。
广场有数根盘兽圆柱,斜照的阳光打下阴影。
苏筇站在阴影里欣赏老鬼凄惨的样子,心中快意,“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看来禅柯寺也不是很在意你的死活。就连你那个徒弟,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各大掌门已于这两日陆续离开,由于温繁之当日对苏筇的态度,其他人也就把老鬼说的真相当成乱咬一通。郭希更不会出面指证苏筇杀害朱清雨。
松鹤公子,还是那个飘逸如仙的松鹤公子。
北盟现在只有温繁之坐镇。不说逍遥山弟子的层层防守,仅是温繁之一人,禅柯寺也无人能打得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来救人都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柳裵原是也被抓住,武林弟子对他这个小喽啰掉以轻心,使他侥幸逃脱。
大难临头各自飞,盛槐对此没太多怨责,如果今日困在这里的人是柳裵,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