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的仇人太多了,不需要查,只要本君活着,对方还会找上门来。”沧山刚硬的面庞狂傲不减,伤口刺痛,他皱了下眉头,“你是不是把本君的伤告诉郡主了?”
提到这事,碧荷愁眉苦脸,“还真不是我愿意说。前些日子我去王府给世子复诊,不巧遇到了郡主。我们的事情你不跟她提前说明,她把我扣留在府里不肯放,关了我整整一夜,我能不坦言吗?”
她怨声载道,“女人吃起醋来比你想的可怕多了。我要是早知道你跟她的关系,当初才不会答应你。”
闵淮王府的郡主,金枝玉叶的贵人仪容端雅,一颦一笑皆是温和,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那张倾城容颜下的冷酷。
沧山真不知道她被扣留的事情,为表歉意愿意增加报酬弥补。只要银子到位,碧荷一个字都不再抱怨。
她手脚轻巧利索,闻得外面有异常时,便完成了包扎。
沧山穿上衫衣和长袍,叮嘱她别出去。碧荷忙嘱咐他别在这里打架,好几间屋子放着药材。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外面兵器相接的声音十分激烈。
两个黑衣蒙面的刺客缠住死奴,守在药堂外的五个护卫闻讯赶来,同时朝天放出一道哨烟。
院墙石壁被击穿,小桥留下无数道刀痕。打坏这边还不够,一行人转战凉亭。
碧荷脸色难看,师父肯定会生气,她视线锁定站在桥上的沧山,还未说话,他便心领神会的开口了:“这些损失都由罗摩堂赔偿。”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好说。沧山得以安静的观战,意味不明的笑了,“数年不见,功夫还是这般。”
五个护卫已死,只余死奴力战。铁锤轰地,砸断了凉亭的柱子。石顶崩塌,两个黑衣人前后而出,走在后面的盛槐被铁链缠腰卷回石顶之下。如此重压必会成为肉饼一块!
手持铁链的死奴紧紧盯着石顶下面,等待那里多出一具粉碎的尸体。
然而那人竟如幽灵一般闪出,顺着铁链直冲而上。寒光乍现,鲜血从死奴的脖子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另一边拿铁锤的死奴也被人削掉了脑袋。除掉沧山身边最棘手的阻碍,刺杀计划便成功了一半。非但如此,盛槐早已安排柳裵在暗中等候,准备给沧山致命一击。
盛槐与邓明明一左一右站在庭院里,沧山立于石桥,云淡风轻。
沧山看着黑衣人之一,缓缓开口,“老鬼,别来无恙。不知道在禅柯寺,本君的命值多少钱?”
沧山就是盛槐心目中的强者。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过去三年,现在的沧山功力更胜从前。
游龙十七式与灵蛇天功本是同宗之源。沧山和盛槐的师父乃是同门,两位师父活着的时候就在相互较劲,执意分胜负。先辈逝去,后人总要分出个高低。三年前沧山找到盛槐比武。这场比武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江湖上自然也没有人知道禅柯寺的老鬼输给了罗摩堂的右堂主。
可是盛槐自己清楚,他输了。不管他再怎么不服,他就是输了。
若将武学视作登峰,那么沧山在盛槐心里已至巅峰,完全超越温繁之。他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超过沧山。胜利的曙光遥不可及,可能在数年之后,也可能在十几年之后。总之不是现在。
沧山没急着对付盛槐,而是先找上了一旁想作壁上观的邓明明。
青钢剑自长空划过,邓明明身上顿开血口,紧接着又是两剑刺过身体。招式之快,无人能看得清变化之道。邓明明仿佛看见数条蟒影钻进自己眼睛里,毒蛇张开血盆大口,尖牙淬满毒液。
“不!”邓明明满心惊骇,在青钢剑的紧逼之下瘫坐在地。
沧山手里的剑距离邓明明的眉心只有一纸之隔,蔑视道:“禅柯寺阎王,听说你能打败老鬼,本君还以为你比他多几分能耐。原来是个草包。”
邓明明喘着粗气,脸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握在手中的阴阳斩有些晃动,铁刃击敲地面,发出恐惧的颤声。
盛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神情凝重,这番碾压式的交战,沧山的目标是邓明明,却也唤起了他内心深处失败的记忆。
时隔三年,武功迟滞的他要如何战胜沧山?
战胜不了。
不战言败,这正是沧山想要达到的目的。过于自信的人一般很少怀疑自己的判断,他们不会在胜利时去想失败的可能,也不会在认定失败时产生必胜的决心。从让盛槐目睹邓明明的惨败开始,沧山就在加深盛槐的这种感受。
毒伤严重,沧山深知自己现在的状况跟盛槐交手有点冒险。很幸运的是他足够了解自己的对手。
沧山对盛槐表现出跃跃欲试,“没了他,我们两个趁此机会不如再比一场。师父们生前没能争出个胜负,我们做徒弟的有生之年肯定要一较高下。”
盛槐道:“三年前是我输了。”
沧山不动如山,“习武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变,一日不见便有斗转星移之变化。三年已过,你的武功境界说不定远超于我。”
“我赢不了你。”盛槐的坦然不单是说给沧山听的,他在提醒自己,不服和羡慕都是无用功。
沧山大笑,“你值得本君佩服。没有人有勇气承认自己的弱势,即便是本君也做不到。不过你也并非一无是……”
“但我还是要杀你。”
沧山的笑戛然而止,盛槐眼神决然,沾着死奴鲜血的霩也刀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