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群的消息提示在黑暗中闪烁,最新一条是体委发的:【我赌五毛学霸明天会穿高领毛衣!】。
江景淮盯着那点光,突然发现晏缚的呼吸频率变了——比平时慢两拍,像是刻意控制过的节奏。
“装睡是吧?”江景淮压低声音质问。
没有回应,只有温热的鼻息规律地扫过他的肩胛。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在铁皮屋檐上敲出细密的鼓点。
江景淮在黑暗中数到第七滴雨声时,往墙边又缩了半寸,晏缚的运动裤在此刻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带着体温的空隙被悄然填满。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走廊的玻璃窗,江景淮眯着眼睛,嘴里叼着半块三明治,懒散地拖着步子往前走。
他浑身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腰酸背痛,脖子还因为睡姿不对而微微发僵。
晏缚走在他旁边,手里拎着两杯热豆浆,神色如常,但眼底隐约带着一丝疲惫。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教室的瞬间,原本嘈杂的班级突然安静了一秒,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像是被点燃的火星,迅速蔓延开来。
江景淮皱了皱眉,抬眼扫了一圈,发现几乎全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和晏缚身上——有人捂着嘴偷笑,有人眼神暧昧地来回扫视,甚至还有几个女生凑在一起,脸上挂着那种……那种诡异的,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笑容。
姨母笑。
江景淮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一声,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把剩下的三明治塞嘴里,嚼得恶狠狠的,仿佛在泄愤。
晏缚倒是淡定,把其中一杯豆浆放在江景淮桌上后,自己则回到座位,拿出课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同学们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们。
陈晓晓,江景淮的前桌,一个平时文文静静的女生,此刻转过身来,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挂着那种……那种让江景淮想立刻翻窗逃跑的笑容。
“景淮同学~”她拖长音调,声音甜得发腻,“昨晚……睡得还好吗?”
江景淮差点被三明治噎住,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陈晓晓眨眨眼,视线在江景淮和晏缚之间来回扫视,笑容更深:“没什么意思呀,就是关心一下嘛。”
江景淮额角青筋跳了跳,刚要开口,他的好兄弟陈远明已经凑了过来,笑得贱兮兮的:“淮哥,昨晚……挺激烈啊?”
“滚!”江景淮本想送他一拳,结果动作太大,扯到酸痛的腰,顿时“嘶”了一声,表情扭曲了一瞬。
全班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更加意味深长。
晏缚原本正在翻书,听到江景淮吃痛的声音,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他,结果手刚碰到江景淮的手臂,就被对方猛地甩开。
“别碰我!”江景淮暴躁地瞪了他一眼,耳根莫名其妙地有点发烫。
晏缚收回手,表情依旧冷淡,但嘴角却轻轻地翘了一下。
全班:哦~~~
陈晓晓捂着嘴,肩膀微微颤抖,显然在憋笑。陈远明则直接吹了声口哨,贱兮兮地凑近江景淮:“淮哥,你这不行啊?”
“你他妈——”江景淮直接抄起桌上的课本砸了过去。
陈远明灵活地躲开,笑嘻嘻地继续拱火:“诶不是,恼羞成怒了?”
江景淮咬牙切齿,刚想站起来揍人,结果腰一用力,又是一阵酸疼,顿时僵在原地,表情扭曲。
晏缚在旁边淡定地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补了一句:“他昨晚没睡好。”
全班:哦~~~~~!!!
江景淮:“……”
他缓缓转头,盯着晏缚,眼神里写满了:
**“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
晏缚抬眸,平静地和他对视,语气毫无波澜:“我说错了吗?”
江景淮:“……”
全班:啊啊啊啊啊!!!
陈晓晓终于憋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直抖。陈远明在旁边一脸“我懂了”的表情,拍了拍江景淮的肩,语重心长:“淮哥,注意身体啊。”
江景淮:“………”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在全班期待的目光中——
直接踹翻了椅子,摔门而出。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和起哄声。
晏缚看着江景淮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低头喝了口豆浆,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江景淮刚闪进厕所最后一间隔间,门板还没合拢,一道阴影就压了过来。
晏缚单手抵住门框,校服布料擦出细微的摩擦声,长腿一迈就挤了进来,金属插销“咔嗒”落锁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操!你他妈——”江景淮后背撞上冰凉的瓷砖,拳头已经攥紧。
晏缚突然逼近,两人校服前襟几乎相贴,江景淮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牙膏味。他下意识往后仰,后脑勺撞上晏缚提前垫住的手掌。
“数到三。”江景淮从牙缝里挤出威胁,喉结却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晏缚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江景淮昨天打架时,留下在嘴角结痂的伤口上。
呼吸突然变得沉重,他微微低头,鼻尖几乎蹭到江景淮的颧骨。
江景淮屏住呼吸。这个距离能看清晏缚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吐息喷在唇畔,他看见晏缚的睫毛颤了颤,下颚线绷得死紧,校服领口下的锁骨随着呼吸起伏。
一滴汗从晏缚太阳穴滑落,划过紧绷的咬肌,最后消失在衣领里。
最终晏缚只是猛地别开脸,额头重重抵在江景淮肩头。
他的手指死死掐着江景淮腰侧的校服布料,指节泛白,把平整的衣料揉出凌乱的褶皱。
“你他妈发什么疯?”江景淮声音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揪住了晏缚的后衣摆。
晏缚深吸一口气,突然抬手拧开门锁。
退开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只有泛红的耳尖和略微紊乱的呼吸泄露了刚才的失态。
“放学一起走。”他扔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江景淮盯着晃动的门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心跳如雷,他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突然狠狠踹了一脚垃圾桶。
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厕所里格外刺耳。
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后排江景淮正用圆珠笔尾端反复戳着课桌上的凹痕。
“第三十七页…”物理老师的声音从遥远的前排飘来,江景淮撇了眼自己根本没翻开的课本,舌尖顶了顶腮帮。
余光里,晏缚修长的手指正握着笔,在笔记本上留下一行行工整的推导公式,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某种催眠咒,让他愈发烦躁。
他猛地转起笔来,塑料笔杆在拇指关节上飞旋。一次、两次,第三次笔失了准头,“啪”地打在晏缚的笔记本边缘。
那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用左手食指轻轻将笔推回他的领域,这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演练过千百回。
梧桐叶的影子在晏缚侧脸摇晃,江景淮盯着对方随书写动作微微滑落的喉结,突然很想把什么东西扔过去——橡皮?纸团?或者直接一拳砸在那张永远平静的脸上。
就在这时,小指触到一片温热。
江景淮的笔“唰”地在课本上划出长长一道蓝线。晏缚的左手不知何时越过了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界线,正用小指勾住他的。
那触感太过突兀,他几乎要跳起来,却被对方整个手掌突然覆住。晏缚的掌心干燥温暖,指节强势地挤进他的指缝,拇指在他虎口处不轻不重的一按。
“操…”江景淮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扭头瞪过去,发现晏缚依然专注地盯着黑板,右手握笔的书写节奏丝毫未乱,仿佛左手正与他十指相扣的不是同一个人。
前面有人打了个哈欠,江景淮下意识要抽手,却被扣得更紧。
晏缚的拇指磨蹭着最敏感的那片皮肤,更过分的是,那人竟然用指甲轻轻刮过他手腕内侧突起的血管——一下,两下,像在逗某种炸毛的动物。
讲台上老师正背对着学生写板书,江景淮感到一阵眩晕,晏缚的体温正透过相贴的肌肤源源不断地传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又急又浅,而对方连睫毛都没多颤一下。
当老师的脚步声从过道传来时,晏缚终于松开了手。
抽离的瞬间带起一阵微凉的空气,江景淮盯着自己泛红的指节,上面还留着几道浅白的压痕。他猛地趴倒在课桌上,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里,鼻腔里全是晏缚校服上飘来的西普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