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颂的脸色沉下来:“你不会放快一点?”
鬼哭草有心看他笑话,假装不知道留影石还有这功能:“我研究一下哈。”
锋利的长剑又横到了她的脑袋上。
鬼哭草:“……好汉饶命。”
月亮的华光渐渐黯淡,留影石的画面里,星星又转了一轮,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洞中就有人衣衫妥帖地走了出来,高门大户的世家公子面上一脸餮足,他着一身素月白的锦袍,来到狐仙的神龛前,很熟练地用天门道的秘法泰然择入幻境,袁颂怔怔地看着留影石中那张脸,已经错愕得说不出话。
鬼哭草这次算是学乖了,很懂事地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剧情里,选择了快进,于是很快,袁颂还未来得及想明白自己同那世家公子之间的关系,便为影像中出现的第二个人而震惊。
一身青衣的昙华帝姬,提着一盏小巧的萤火虫灯,打着疲惫的哈欠,从洞中走出来,她脚步虚浮,显然被一场情事极大消耗了体力。
松松垮垮的衣领里露出她颈项明显的吻痕,不止一枚,更多斑斑驳驳的红痕,应当被她遮掩于单薄的衣衫下。
袁颂不知怎地,看着她提灯走近,想到之前在山洞里听到的缠绵耳语,巨大的酸涩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妒忌,挤压着胸腔,让他恨不得提剑跳入影像里,杀了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昙华帝姬虽然从未主动入过他的梦,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梦见过她。
在那些或克制或放肆的梦境里,袁颂有时候会垂眼去看在他身下喘息的她,有时候也会将她扶在自己的腰上,将她颠得像海浪里的浮舟。
然而这样的一切,也都只是虚幻的想象,并不像那个人一样,是真正的得偿所愿。
在袁颂满腔的愤怒、错愕、不甘、怨怼里,一脸懒惫的昙华帝姬,就那样把玩着那盏萤火虫灯,隔了百年的光阴,站在了他的面前。
成簇叫嚣的鬼哭草、沾沾自喜的骨女、一无所知的世家公子。
铺天盖地的白色业火,用仙血浇筑的春焚暴雨,和一个在天雷中自我献祭的帝姬。
鬼哭草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对自己藏起来的这个秘密有点得意:“我没骗你吧?”
“不过怎么今天是你一个人来的?”
“那个漂亮神仙呢?为什么她给你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却不跟你一道来?”
袁颂在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不解地问了声“什么”。
鬼哭草用四叶草最下边的那片叶子点了点他的剑鞘:“喏,这么贵重的羽毛,你是瞎的么?”
漆黑的剑鞘上,镶了支很别致的白羽毛,秀气得像乌黑的缎面上裹了一块白色的羊脂玉。
这是他在一次屠妖的半途中寻到的宝物。
当时他恰逢破镜,原先用灵气凝结出的剑鞘因无法承受本命剑的锋芒而碎裂,师兄张陵告诉他,以他现在的修为要以无形适应有形,剑意是他灵气的载体,从灵识里结出的寻常剑鞘,已经无法容纳他的剑意。
他也曾找过不少名家铸剑师,却依旧无法锻出一把满意的剑鞘。
直到某日误入一个黑熊精的据点,在一片寒潭深处发现了这把剑鞘,剑鞘身上的白羽毛不仅外形华美,其中涤荡的灵气甚至还能净化他的剑意。
他将剑鞘带回天门宗时,恰好在山道遇见了张陵。
张陵只在他的本命剑上略瞧了一眼,便笑着捻须点头赞许道:“这生辰礼倒是送得有心。”
经对方提醒,他才猛然想起,那日是自己生辰,他当时不明其意,待要追问,却被张陵寻了别的由头岔开了话题。
鬼哭草却理所当然道:“对啊,你师兄不是告诉你了么,这柄剑鞘,不就是她送你的生辰礼物?”
“……”
“这是神仙羽化时凝结出的羽毛,你刚刚不是瞧见羽化是怎么一回事了么?换言之,这就是她自焚之后的骨灰,如果一个神仙把这样一支世间绝无仅有的羽毛送给你,你晓得是什么意思不?”
“……”
“哎呀,你简直笨死啦,她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你这都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