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桐素来好眠,天光大盛都叫不醒。
阿冉化了人形,又是捏鼻子又是掐耳朵,才堪堪将连桐喊起来。
头脑尚未清明,便听得阿冉一阵刺耳的嚎哭。
“桐桐桐桐!死人了啊!你快醒醒啊!”
连桐扯过被子把阿冉埋进去,揉了揉被吵的有些刺痛的脑袋。
“死人又如何,你修为这么高,难不成还怕一具尸体?”
阿冉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两只耳朵耷拉着,“死的是昨天打人的那个,死状很惨很惨的。”
“有多惨?”连桐带了些漫不经心。
周昉行事如此,惨死是理所应当的。
阿冉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想到了一个词,“约莫是,碎尸万段?”
“等等,碎尸万段?你确定?”
连桐觉得此刻自己若是在喝水,铁定是要喷出来的。
碎尸万段这种死法,历来只有在动荡年代,无恶不作、杀孽深重的人身上才能出现,一个和平年代小镇子上的一个纨绔过分的少爷,配上这种死法,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杀鸡焉用宰牛刀?况且这也不是宰牛刀,真的论起来,上古凶刀更合适一些。
他来了兴趣,捏个诀把阿冉的毛和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准备去看热闹。
阿冉看出连桐的意图,当场目眦尽裂,“连桐!你自己去!放开我!”
连桐温热的手掌覆盖住他的眼睛,语气温柔,“乖阿冉,你引路便可,不用看的。”
阿冉发抖,“但我能闻到啊!!”
连桐又捏了个诀,“我断了你的嗅觉,乖,听话。”
阿冉:“……”
哦。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
阿冉一向会在早上睡醒后绕山转悠一圈,今日醒来没有山,他便勉强将屋顶充作小山包,跑的欢快。
只是路过一个小巷时血腥味过重,他以为是哪家屠户在杀猪,本着什么都要看看的猎奇心理,他顺着血腥味找了过去。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众人闻声过去围观时,阿冉早已吓得跑没影了。
周昉在碎尸万段下基本成了一滩泥,这泥被华服包着,正是昨日的那一身。
这也是周昉能以一滩泥的样子被认出来的关键。
周围的邻舍虽十分看不起这人,但毕竟是一桩人命案子,从起初的幸好被害的是个祸害这种心理,逐渐转变成万一下一个就轮到我了的惊恐,倒也是很快就去报了官。
官府的人也是十分重视,周家富庶,可是担起了不少税收,可不能草率对待,让周家家主寒心。
不多时,已有捕快到了,周杭也正在路上。
连桐隐去身形,在高处站着。
将周昉弄成这样,可是个大工程,郸城晚上虽不开市,但更夫却是一直在,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声音。
而这一滩也十分完整,并不像是处理完之后抛在这里的。
怪他昨晚睡得太沉,竟然什么都没发觉。
连桐思及至此,手上使劲揉了揉阿冉的脑袋,换来了一手的狐狸牙印。
小镇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仵作,此时也是被拉了过来,一脸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