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已经说了,这尸体不成样子,如何能验?”
“老许,你就试试吧。”一旁的捕快劝他,“若连你也不管,这案子就真的没法破了。”
这周围已经被探查一遍了,什么都没发现。
无论是衣物残留,还是脚印血迹,除了周昉的,便是怎么也找不到第二个人的痕迹,这让捕快十分着急。
周昉算是郸城的大人物了,如今出了这样的凶案,不若加紧时间侦破,必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现下唯一能有突破的方法,只能是从尸体上找。
仵作还是不愿,背着工具,只肯在一边站着,一步也不上前。
僵持间,周杭赶到。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除却微红的眼眶能看出他的伤心之外,言行举止大方得体,毫不慌乱。
他似是已经知道了在场的情况,下了马车后直接站在了仵作面前,抬手行了一个大礼,“犬子之事,还望先生能出山看一看,不论结果如何,周某必有重谢。”
周杭也算是身份贵重,对一仵作行此大礼,众人皆是一惊。偏偏当事人对此都无感,仿佛是理所应当。
仵作叹了口气,“你知我规矩的。”
周杭闻言猛地抬头,“先生,您……可是此意?”
纵使有一个如此胡闹的儿子,周杭本人却是看着温文尔雅的。只是听得仵作一言后,蓦地变了脸色,难看至极。
仵作没有言语,只是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了下来,头微偏,缓声道,“你,好自为之。”
话里话外都是外人听不懂的样子。
这一看就是不对劲,仵作像是知道实情,周杭像是与仵作十分熟悉,听他这么说了一番外人看来没头尾的话后,也似知道了实情。
这两个人不对劲。
儿子身死,又听完仵作一番话,周杭似是接受了现实一般,看着仵作离开,也不言语。
他眼眶里的悲伤已经渐渐褪去,如今站在儿子旁边,甚至没有蹲下看看。
“收走吧。”他偏头吩咐跟来的下人。
令两人十分惊奇。
阿冉道:“这俩人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连桐捏着他的后领,将他整只狐狸拎起来,语气像是在打商量,“阿冉,皇宫看不成,你可愿意去看看园林风景?”
阿冉:“???”
这狗东西想干什么?
连桐微笑:“周府便不错,不如去瞧瞧。”
阿冉:“……”
看着是在人模狗样的问阿冉意见如何,可连桐的语气里,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
阿冉冷漠,“你随意。”
“好嘞,咱现在就出发!”
周府的下人手脚十分麻利,这两句话间,他们已经收敛好周昉的尸身,此刻已经装进了棺材,准备驾马车回去了。
连桐索性跟在他们后面,顺带试试能不能听一耳朵,周杭与身边人的对话。
可惜一路上都是死寂一般的沉默,听不见哭声,听不见抽泣,听不见寻常人家一般,白发人送黑发人满溢的悲伤。
连桐心想,这亲爹甚至不如陈平安许久未见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