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很幸福的时候总有意外发生......
车驶入云顶湾小区。
车速降下来,陶峦睁眼才发现那件豆绿色大衣盖在身上,车窗也彻底关上。
“8号楼,直走左拐。”
“要不妈妈这几天留在这陪你,等你伤好我再回去。我记得是住十二楼。”
陶峦看着窗外树木枝条,个个如同阴森鬼魅伸手随时能精确掐住脖肢。
到了拐弯处,十二楼的两户灯全黑。
陶峦迟疑道:“楚叔叔会不开心。”
“我会和他说的。”
“次卧我还没收拾好。”她视线移到脚尖,声音平淡。
“那我上去给你煮碗东西,晚上都没吃什么。”章女士踩住刹车熄火。
“冰箱里东西吃完了。”
“那我看看家里缺什么,明天给你去买。”
“妈妈,已经足够了。你能送我回来就很好了。”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今天得到的关心已经足够了,她不想预支未来的爱。
月满则亏,水满则滥,爱满则贪。
世上无事能求满。
陶峦解开安全带。
“等等,”章女士侧身抓住陶峦手臂,“你这样我不放心,让妈妈陪陪你。”
刚好碰到未结痂的裸露切口,她呼吸一滞,双唇隐隐泛白,忍着痛抽开手。
“脸上很痛是不是,家里有药吗?”
陶峦脸色镇定下来,伸手从前额往后拨弄头发,轻轻甩了两下头,似乎这样能把脑子里的废渣倒出。
“没。”
“那我去药店买药。忙了一天,你穿外套先回家休息。”章女士再次系上安全带。
抬眸看到章女士心都快碎掉的眼神,她心一紧,拒绝的话再也倒不出。
“好。”
贪心点吧,什么代价都行。
陶峦生硬撇头扳开车门把,脚踏上路面瞬间,章女士叹气:“峦崽,披上外套。”
“感冒会耽误工作,而且......”章清渠顿了顿,呢喃道,“妈妈好心疼。”
陶峦鼻子一酸,吞了吞喉咙里的涩水,拿起外套离开车,很快消失在章女士视线里。
章女士不知道,陶峦抬头靠在楼梯门旁墙壁,眼眶红得可怕。直到车驶向反方向,她才揪住眉心,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家里除了自己的生活用品,根本没有备用。妈妈要是住进来,牙刷漱口杯毛巾等等东西都得现买。
陶峦心里打定主意,于是从楼里出来,走向7号楼和8号楼中间的711便利店。
七八点正好是晚饭散步时间,便利店人流量稍多,因为她脸上明显伤痕,众人时不时投来猜测目光,也不敢多盯。
她没去关注这些,手上拿着两把牙刷不停比对,绿色这把看起来漂亮,但妈妈喜欢粉色。
她犹豫了半会。
还是粉色吧。
挑好牙刷,还选了颜色对应的漱口杯和毛巾。
水杯需要吗?
家里虽然有玻璃杯,但那是待客用的,是不是要买个给妈妈呢?
可是货架台陈列的都不符合她审美。
“阿姨,你和别人打架了吗?”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陶峦侧头,身旁是一位和自己年龄差距不大的女人,她尴尬笑笑,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胡说什么,快和姐姐道歉。”
陶峦低头看着刚到自己大腿高的小朋友,女孩子目不转睛盯着脸颊伤口。
“你不回答我问题,不礼貌。”
“小含,”女人将女孩拉到跟前,责备道,“叫姐姐,快说对不起。”
“阿姨对不起。”
女人抬头歉意朝陶峦笑笑,“不好意思,小孩子被宠坏了。”
“没事。”
陶峦倒不在意是叫姐姐还是叫阿姨,别叫她哥哥和叔叔就行。
“这个,”她蹲在小孩面前,指了指红印,轻声解释,“是不小心被猫挠到了,不是打架,打架是不好的。”
“那猫猫坏。”小孩上前几步,捧住她的脸吹了吹伤口,“呼呼,不痛。”
她微微愣神。
猫不坏。
小孩已经被女人拉开,“小含,和姐姐说再见。”
女孩听话摆手道“拜拜”,跟着妈妈离开。
陶峦唇角上扬,混血感十足脸上那道狰狞伤口更添野性冶艳。
看来这个伤口还是需要遮掩,免得明天面对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货架旁边挂钩上挂着独立包装的黑口罩,她抬手扯下几只,口袋里电话没预兆响起。
章女士问她伤口还在流血吗?
“没,也不痛了。”她用肩膀夹着手机,蹲下来挑几盒饼干。
“算了吧,我们也没证据说明是刘临和楚蕴故意指使那只猫的。”
“我真不介意和我打不到八竿子的人。”
陶峦把饼干丢进篮里,“还有,我以后不去楚爷爷那了。”
那边沉默几秒,应了她的要求。
陶峦朝收银台走去。
讲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离她最近的队伍末尾能听到些许声音。
祝聿眉宇稍凝,视线不经意往女人身上扫,在脸颊处凝滞半刻,随后垂下眼皮,没再继续看。